常威此言一出,程峰远与宁采臣皆是大惊。
谁都能看见,待到除去妖魔,匡扶朝政,常威届时会有多大的威望,说不定甚至可以恢复太祖一朝最初的宰相一职。
虽说因为侄儿的身亡,程峰远争名夺利的心思已经淡了许多,可亲眼目睹了常威如此果决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饶是他再无所欲求,也忍不住出言想要劝道:
“老大人何须如此,如此朝中贤能大半为那妖僧所害,待到妖魔伏诛,百废俱兴,正值用人之际,若是没有老大人为中流砥柱,谁还有那么大威望能折服群英呢?”
然而常威却是不为所动。
“这天底下除了天子,没有哪个人是不能替换的。没了老夫这一批食古不化的老家伙,自会有新的青年才俊挑起大梁。”
“老夫大半生勤勤恳恳,到头来又对家国有何益处,无立书,无立行,无立言,此间种种与未曾中举的书生秀才何异?”
“宁生有大才,胜过老夫百倍,他才是真正能担起重任的国之栋梁啊。”
感慨生平,常威看向宁采臣的目光里说不出的赏识。
“小生才疏学浅,当不起老大人谬赞。”
宁采臣一阵汗颜。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自己在他人看来种种惊世之语,大多都是与群主法海的交谈中所得,便止一本儒家正气诀,都是聊天群推衍而出。
又如何担得起老御史口中国之栋梁四字?
“宁生莫要谦虚,老夫这一生识人无数,是断断不会看错的,你有那一份本事,胜过天下人无数。只可惜老夫没有早些遇见你,否则无论如何,老夫都会收你为徒,亲授经义。”
抚须长叹,常威眼中说不出的惋惜。
“尊师在上,学生敢不从命?”
一听对方有收徒授业的打算,宁采臣立马打蛇上棍。
他是真的心动了,自己平时独自钻研,究竟力有未逮之时,如果能有这样一位经世大儒传道解惑,不知会少走多少弯路。
“胡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夫又岂是夺人弟子的恶徒?!”
本想宁采臣如此才华,定是出自名师手下。
却是老御史却是误会了宁采臣的意思,以为不过也是个无德有才的投机之人,投过来的目光也不免冷肃了三分。
哪还不知道对方生了误会,宁采臣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好叫老大人知道,学生幼时家境贫寒,读书习字都是亡父所授,后来的经义也是乡间书院习得,却是未有正式拜师投门的。”
“是老夫先入为主了,端是对你不起。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束脩之奉,一本儒家正气诀已经足够,宁生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听了宁采臣的解释,常威哪还不知自己闹了乌龙,不免老脸微红,但究竟还是喜色大过羞意,当即对着秀才说道。
“学生拜见老师。”
宁采臣也是同样不顾满地狼藉,果断一头拜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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