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早早地就教诲过了，对老皇帝，不要去寻求辩解，他的事情，死中求生，要比诡言脱罪高明得多。</P>
当然，徐王的分析是准确的，若是到这个程度，刘继谦还要强辩一二，被激怒的老皇帝恐怕就没有其他考虑了。</P>
刘继谦认罪得干脆，老皇帝表情却严肃依旧，冲他训道：“朕看你是昏了头了！谁让你如此空竭仓廪，滥用民力的？申州的民怨，朕在这鸡公山中，都感受得到，你这个父母官不曾察觉？</P>
积毁销骨啊！申州士民，对你这个知州已是深恶痛绝，对朕又何尝不深怀怨望，你不怕被戳脊梁骨，连朕的名声也不顾及？</P>
逢迎谄媚，无所不用其极，朕要你这幸进之徒何用！”</P>
面对老皇帝这一番怒斥，刘继谦也无多余反应了，满脸惶恐，涕泗横流，叩请道：“臣有罪！罪不容诛！请陛下降罪！”</P>
对此，老皇帝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但话里的意味却有些变化了：“降罪？如何治罪，罢官，还是斩首？</P>
你的命，能使覆水回收？能改善时局？能消解申州士民之怨？还是能挽回朕的名声？”</P>
老皇帝这一连串的质问，立刻让刘继谦心中一动，但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继续拜道：“臣亦追悔莫及，然深知罪过重大，其责难逃，但求速死……”</P>
这个时候，老皇帝沉吟了下来，不再斥骂，而是默默地审视此人。看得刘继谦手足无措了，方才开口道：“到现在了，你还要在朕面前耍弄心机？”</P>
刘继谦觉得，老皇帝此问，比那暴风骤雨般的责难还要严重，慌忙道：“臣不敢！”</P>
“不敢？”老皇帝冷冷道：“朕若要杀人，你觉得你还有踏入泰康殿的机会？这数日，你出入徐王那里频繁，他就没有给你一些应付朕的指教？”</P>
这话问得，实在让刘继谦措手不及，还不及思考如何应对，便又听老皇帝幽幽道：“申州，你是不能再待了，苏州有缺，你去那里任知州吧，即刻起行！”</P>
刘继谦正自惶恐着，忽闻老皇帝这样的安排，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稍作回味，方才忙不迭地拜谢道：“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P>
不只是命保住了，官还升了，骤升，比起申州这“穷乡僻壤”，苏州可是大州、望州，经济发达，人烟繁盛，两者之间，差距难以量计。</P>
刘继谦在申州这般折腾，所求为何，还不是为了逢迎老皇帝，虽然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但仕途上这样巨大的进步，依旧是他苦心追求的。可想而知，此时其人心中感想是何等的激动与复杂。</P>
“你别高兴得太早！”老皇帝仍旧冷淡地施以告诫：“皇城司、武德司都对你进行过详细的调查，申州苛政，勉强可用上命所迫来解释，你本身还算廉洁，克己奉公，未尝贪污受贿，中饱私囊。</P>
若非因此，你这颗脑袋断无保下之可能！</P>
苏州可是个好地方，物阜民丰，人杰地灵，油水也不是申州可比的，朕希望，你这份廉洁与奉公，能够永远保持下去。</P>
身为父母官，该当恩养百姓，为民谋利，你当谨记。若是在苏州，再给朕搞出如申州这般的烂事，届时两罪并罚，就是徐王说项，朕也无丝毫情面可讲！”</P>
闻言，刘继谦当即表示道：“陛下谆谆教诲，臣必当牢记于心，永不敢忘怀。臣必当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克己奉公，为国尽忠，为民尽力！”</P>
“滚吧！”老皇帝摆摆手，不再有任何废话。</P>
事情，最终还是以这样一种平稳落地的方式收场，连首当其冲的刘继谦，老皇帝都选择轻轻放下，不加惩处，反而加官，可见其对此事最真实的态度是如何的了。</P>
说到底，还是在挽尊，在顾及他那张老脸。回过头来，老皇帝对行宫之修建未必没有后悔的念头，只是，既然已经劳民伤财，再在此事上追责问罪，那岂不是一错再错，闹得上下都不好看，完全没有必要……</P>
有些事情，当避讳时，就当避讳，毕竟寻根究底，最后还得算到他头上。</P>
老皇帝当然知道，刘继谦是该死的，只是，他老刘再昏聩这一回，应当没有太大问题吧……</P>
不比当年了，老皇帝眼里，早就能揉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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