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是二年三年,这恐怕已经是极限了,这个年轻人情绪如此敏感,很有点神经质诗人的风范呢!
“呵呵呵……倦鸟归林,是为了休息好以后再度翱翔天空,广阔天空才是你们年轻人向往的所在,既然回来了,那就赶紧回家去吧,也让父母亲高兴些。”
我……
古老的钟鼓楼依然屹立,可物是人非。
陆航心中泛着一丝苦涩滋味,虽然回到故乡却无处可去,他现在是香港元朗的猛虎仔,还不是金陵城的钢铁工人子弟,一切都不同了。
也许是看出陆航的犹豫,老阿姨关心的问道;“孩子,你是不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
“算是吧。”
“没关系的,不管有什么矛盾。做父母的永远敞开大门欢迎孩子回家,不用担心被拒之门外,要是……要是你还不放心,可以到阿姨家打个电话,或者暂时住一晚都可以,就住在我儿子的房间里,他是部队干部,平时很少回家的。”
“谢谢你叔叔阿姨,我想还是回家吧。”
“这就对喽,外面再好也没有家里好,我看你对故乡的感情很深,是个有情有义的年轻人,回去和父母亲好好解释一下,没有打不开的怨结。”
“谢谢,谢谢你们。”
在热心老夫妇欣慰的笑容中,陆航只能上车离开了。
这座古老的城市带着浓浓的人情味儿,烟火气息扑面而来,谚语里说的金陵十大怪;
老头就怕老太太,裤头汗衫到处晒。
各色石头满街卖,家家户户吃野菜。
街边常常摆擂台,鸭子卖的比鸡快。
城墙弯曲随便盖,羊肠小巷出不来。
毛娃满月抱门外,裤头上面扎皮带。
金陵是华夏著名三大火炉之一,八月下旬正是最炎热的时候,纵然夜幕降临,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凉风,而是一阵又一阵的热风。
钢铁厂小区里
人们已经在小区水泥路上摆开了战场,从家里拎来凉水泼洒暴晒了一天的水泥路面,等到彻底凉透下来,便铺上凉席和竹床,点燃蚊香,一家挨一家的密密匝匝。
里面实在太热,不管男男女女都在外面摇着蒲扇纳凉,饮着茶水吹牛谈天,或者点上蜡烛摆开战场,象棋,围棋,扑克牌都上场,简直是一场夜晚嘉年华。
年轻人拿出六个喇叭的录音机,在路灯底下跳一段霹雳舞,往往吸引好多孩子围观,还能收获姑娘们赞赏的眼光。
陆航顺着水泥路边的草地向前走,眼前看到的就是这幅充满生活气息的图画,心中是满满的感动。
小区中间的这条水泥路上,从头到尾都摆满了凉席和竹床,似乎整个小区的人全出来了,简直热闹极了。
前面路灯下
还有人搬出了桌子,电视机和音响设备,甚至还有话筒,要搞一场露天的卡拉OK吗?
若是再来点啤酒,那就真正是一场狂欢了。
“喂,小伙子,你找人吗?”
说话的是个皮肤黝黑的老头,陆航认得他叫吴守富,绰号叫做“老黑蛋”,是个热心肠的老师傅,这都是钢铁厂那群工友跟着起哄叫出来的。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因为传老爹的基因都比较黑,大儿子叫大黑蛋,二儿子叫二黑蛋,小女儿叫小黑丫。
这个小区的人陆航绝大部分都认识,即便叫不出名字也知道姓什么,是上辈子曾经生活过30多年的老街坊,熟到不能再熟了。
可如今,一个人都不认识陆航,在他们的眼中完全是陌生的。
“老伯,我叫陆航,是从香港过来的学生,您知道陆远山一家吗?”
“哦……老陆啊,他们一家三口我太熟悉了,陆远山原来在钢铁厂技术科的时候,我就是铸造车间的小组长,后来他调到钢铁厂下属的红星制鞋厂做副厂长,其实也就是闲置下来了。”
老黑蛋很健谈,不管问没问到一股脑的就说了下去;
“就红星制鞋厂那100多个人,厂长,书记加强副厂长12个人的大圆桌都坐不下,加上后勤科长和财会科长正好再来一张八仙桌,纯粹是养闲人的地方。
陆远山的老婆刘淑英在省妇联工作,是个风风火火的勤快人,家里面拾掇得才干净呢。
还有他的儿子陆江,在高级步校毕业以后分配在粤省不知那个部队里面,听说现在也是副连级了,是个很棒的好小伙子。”
“大伯,陆远山一家就三口人吗?”
“是啊,我认识他们家这么多年都知根知底的,以前还有个小的叫陆航跟你同名,可惜没养到一岁得了天花夭折了,那时候条件不太好,放到现在就不算什么病了,唉……这话在刘淑英面前可不能提,一提这个伤心事她最少两三天缓不过来,哭的就跟泪人一样。”
老黑蛋无意中的话,瞬间戳中了陆航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莫名撕心裂肺的疼痛紧紧抓住他的心,真想好好大哭一场。
一颗心都揉碎了,碾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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