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小葡萄外头看她,说是堂姐也在情在理,可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好像一直以来,许久没有人以他的亲眷相称了。他喊司秦王叔,喊司家那几个世子兄长,喊太后母后,可大家只喊他王上,都自谦臣下,连母后都自称本宫。久而久之,他的嘴里出现的,也成了摄政王,将军,领军,太后等称谓。
“嗯?怎么了?”姜玲珑以为他哪里不舒服,等他慢慢说话。
“没事。”他眯眼笑,小孩子擅长快乐伤感的情绪,却无法深切的体会和表述,他恍惚之间只觉得格外亲切,心里便更多了一份甜,“什么人?见呗。”
小芸这些天一直在殿外候着,从白天等到黑夜,若不是夜里司峥睡了,姜玲珑让她改日再来,估计她都要直接睡在殿门外了。
被宣觐见的时候她脑袋有些昏沉,还以为听错了。深深呼吸一口,才随着橙月入了殿,原本是拘谨且小心的,可一见到靠坐在榻上的司峥,她便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快步走去王上跟前,跪下一个一个响头磕个不停。
司峥是被吓了一跳。他定了定神,才问,“你可是要替陆都尉求情?”他一早听姜玲珑说了,陆涛被人要挟之事,也知道可怜的陆夫人被人剪去了舌头。
可小芸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旧一个劲地磕头,声音一个比一个响。
“陆夫人在我宫里磕破了皮,一会儿回去被梁儿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姜玲珑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知道她不会听劝,就换了种说法,“何况王上刚刚才转好,你这样磕得流血,多少有些晦气不是?”
果然,小芸听了立刻停止,还拿帕子出来往额头擦了擦,生怕冲撞司峥。而后,她摇了摇头。这是回应司峥问的那句,是否是想求情。
“既不是求情,那你为何而来?”小葡萄不太明白。
“她是请罪,道歉来的。”姜玲珑冷不丁在旁补充。就连小芸都有些惊讶的望向她,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
“峥儿,你生母良妃难产而亡,并非意外。”姜玲珑开口,语调平直,不怒不喜,像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母后当年派身边女侍云锦在良妃的安胎药里做了手脚,引得你母妃早产,最终难产而亡。之后为防泄漏,便将云锦剪舌,逐出宫去。如果没有陆涛与云锦私通这事让傅家人正好钻了空子。恐怕云锦当日就会被灭口,一尸两命,也没了今日来想你请罪一说了。”
小芸见姜玲珑说完,惊觉她怎能说的一字不差,又朝司峥望去,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缓缓伏地给司峥行了大礼。眼中懊悔与歉意都快溢出来了。
司峥不知道自己一场手术过后,还要面对这样的真相。庄贤太后杀了自己生母之后,还要再杀自己。那究竟当年是为了什么将自己领进她宫中抚养?一起杀了不好吗?
他心里不是滋味。这件事他整个听完,却不曾觉得有任何意外。这个他从小喊着母后的女子,在他登基之前对他是百般照顾,甚至比对亲子还宠爱,生怕委屈了他。又是同一个人,在他登基之后就变得有些阴阳怪气,对他冷淡严苛起来,吃穿用度都变得不及他王兄的一根小指头。他脑袋里一个个回忆片段略过,儿时母后和颜悦色,温柔疼他的模样和如今母后冷目相对,对他视而不见的样子交织在一起。该恨的人恨不起,想爱的人爱不了,只觉得悲哀。
他一直没有说话,看着云锦,眼神是黯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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