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天性爽直,”姜玲珑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劝着赵莳曦,“我平日也不看重这些个虚的。不紧事的。倒是不好意思占了娘娘,您这位长辈的便宜。”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个稀奇人。”赵莳曦放下碗筷,温婉亲切地说道,“像不像我都不打紧,和你母亲倒是活脱脱地相似。”
“娘娘认识我母亲?”姜玲珑原本晦暗的眼里忽地有了些许神采,有些欣喜地向赵莳曦试探。
“怎会不认得。”赵莳曦轻拍了拍姜玲珑的手背,“应该说,有哪家谷悍的权贵不识得你母妃。”她顿了顿,又说,“只有她不认识别人才对。”
“那……”
“韶华可是想问你母妃的事情?”
姜玲珑也不避讳,生怕赵莳曦反悔一样连忙微微点头,直接发问,“父王说我母妃是因夺嫡之争被人算计,娘娘可知其中因缘?”
赵莳曦没想到她问得这般了当,怔楞了一下,才缓缓颔首,目色变得有些深远,陷入回忆,沉吟道,“我第一次遇见你父王,正是我父亲大胜南蛮,班师回朝领赏的那年……
那年是个雨水丰沛的盛夏。
我刚及笄。
入宫面圣这些事情自然轮不到我的头上。我不过是借着机会,来晋绥看看王都的繁华。
犹记得,当日街上热闹非凡,处处见人提着花灯。我差下人问了之后才知,恰巧那天是晋绥的水灯会,等入夜时分众人都会在无虞湖边放天蟾灯,算是祈福,希望天蟾入水消病解灾,带走污秽。
我对祈福礼祭之事向来没什么兴趣。却也贪图热闹,便挤在人群里,想看看天蟾灯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晚天上飘着细雨,打在身上倒不恼人,反而是……驱走了一些夏日的暑气。
可走着走着,我发现人群不知不觉分作两列,齐齐让开了街道的中路,像是为什么人开道,但那种自发的,自然而然的感觉,又像是盼了许久在等待谁的亲临。
我顺着人群的目光去看。在晋绥的卞曲桥上见到了一对璧人。
我想那些百姓就是在为那两人让道了。但他们在桥上,我也看不真切。只是隐约见到那男子束发,高过女子一头,那女子怀里抱着灯,独伸了只手来遮着灯芯上的火苗。两人在雨中漫步,时而侧头私语,身后没有随从,也不急着放灯避雨,远望过去,就好像雨线在他们周身勾出了一道雾蒙蒙的轮廓。两人遗世而立,彼此凝望。
就在这时,人群后边有了动静,我再顺着众人一同回望,只听见有人疾步将地上积水踩得啪嗒作响,然后就见着一个人影从我面前奔过,手里似乎拿着把伞,直朝卞曲桥上而去。
我听见人群里不知谁惊呼一声,接着所有人便在雨里跪地行礼。
我也跪着。但仍是禁不住好奇探头去看。
就见那个被人认出的三殿下赶到了那对璧人身边,为那抱灯女子擎起了伞。
原来他这般心急,不过是为了给她打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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