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先前手术时准备的简易口罩,虽没有无纺布,但这布巾是特意密织的,前后也叠了三层,能防一些喷溅。
其余人不明所以,但遵令依样画葫芦纷纷戴好。
她对传报的小兵道,“前面带路,我跟你下趟大营。”又对橙月和苏瑾僩吩咐,“照顾好庄主。收好殿里。我没说除,面罩必须时刻戴着。”又对侬语说,“你歇着,别乱跑。”说完目光落在刚才被绑的青年身上,他被绑着,方才是小兵士替他戴的面罩。
姜玲珑过去替他松绑。
还借了侬语的刀给他。
“你跟我走。”
那青年怔楞,但脚下步子已经随她出了殿外。
“殿下,”他不是洛河人士,喊她城主不太妥当,疾走了一段之后他跟在她身侧,终于忍不住问,“您这是什么打算?”
他亮了亮活动自如的手,和腰间佩刀。
不把他先押去大牢,反而又松绑又送刀,是几个意思?
“瑾僩必须留在翠峦殿里护卫。你保护我。”她头也不回,“刀不是送你的。爱惜点用,还得还。”
那青年脚步不停,脸上双目惊讶。
“我在半个时辰之前还想杀你啊。”
这女的太不可思议了。
“此一时彼一时。”
“你不怕我取你首级,回去复命?”
“不会,你不讨厌我。”姜玲珑布巾遮面,看不清神情,但语气没有之前那边虚弱,显得笃定,“但你却恨赵翀。”
“回去,你一样受制于人。”
“留下,你和你的情郎——你情郎叫什么?”
“……钟磊。”他不知怎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讲了真话。
“你和钟磊,能在洛河好好生活。”
这已经是他松绑后第三次表情错愕了。
这位郡主,明知赵翀三十万兵马,抽了三万作掩造势,另有别的人马在暗处动手,她是凭什么料定洛河能守得住?他都还没说赵翀计划呢。
“我看你年纪,不过二十上下,且并不十分忠于赵翀,但他还是通过威胁将你留在军中,甚至夜里越城这么重要的任务都交给你来,而不是别的什么心腹。”她走得快,终于在宫门口停下,等着人备车,才稍喘了几口。
“那么你定是技高一筹,让赵翀不得不想尽方法留住你,让你效忠。”她转头去看那青年,澄清的眸子里只见着满满自信,“你功夫卓绝,有你保护,我也比较放心。”
“不是,你凭什么……”信我?
“因为你跟上了呀。”她弯了眼,仿佛让人见到了她面罩底下舒展的笑颜,“我为什么信你,你自己不知道么?”
“??”
姜玲珑却不说话了,见马车来了,便上了车。
那青年看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入了车帐。
门口些许未清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她的脚印。
她从何时起,能走得这般稳健,迅速,不需要轮椅和下仆的扶持……他眼睛一亮。
姜玲珑坐在帐里,里面已备了暖手炉,她松了松斗篷,解了盖在膝上。
车帘外钻入一人。
那青年长得端正清朗,朝她跪地抱拳,眸中决绝之色——十分地讨人喜欢。
“小的薛安,愿效犬马之劳!”
“薛安。”她笑了,这次眉眼间带了几分亲切,“我小叔子也姓薛。”
“也是位重情重义之人。”
姜玲珑摆手,敲了敲车窗,马车便滚滚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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