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存心找死了!”罗亚脸色一沉。
“建新!别忘了云家的使命!”仍在圆通控制下的云伯安,挣扎着喊了一声。
云建新点了点头,竟舍了圆通,将手里的枪对向了罗亚和谭守。
甬道内剑拔弩张,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你们何必急于一时。”圆通嗤笑一声,“我说了,叛主投敌的无耻之徒,都得死!云氏,偃氏,我一个都不会留。”他说罢,手中一紧,云伯安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
“住手!你放开我小叔!我们云家从未叛主投敌!”云建新怒吼道。
“你们云家背主投敌,带人围剿洞壁,将所有人屠杀殆尽,以此功劳加官进爵,此刻却要做此惺惺之态?”圆通,不,是仡濮,冷笑了一声。
“不!云家先祖是假意投诚,是为了查清叛徒,保护洞壁!云家从来没屠杀过洞壁的人!云家先祖故意将围剿洞壁的官军带入了迷谷森林的死门,官军死伤惨重,无功而退!云家先祖又说服那些死里逃生的人谎报战功,假称已将洞壁余孽剿灭,这才换得了洞壁长久的安宁!”
云建新一脸悲愤地说道,“云家经历几代人的努力,将石刻从敌人手里夺了回来!千百年来,云家从未放弃过寻找同伴,也从未放弃过查找当年的叛徒!上官氏,步六孤,他们是用命尽了忠,而我们云家,是用时间尽了忠!用千百年的时间!千百年!从未停息过!”
他说到最后,越来越激动,几乎每一句话都是用吼的。
“我相信云家不是叛徒。”待云建新说完,程卿率先说了一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洞壁衣冠冢有千棺陪陵,不似仓促所制,必是经历了数代的繁衍才能达到的规模,如果云家真的带人围剿了洞壁,杀光了所有人,又何来几代繁衍?且洞壁里的一切布置,并不像是曾经经历过大规模屠杀的景象,甚至在我们去的时候,仍有一个后人居住在那里。”
她之前一直疑惑于云家的行为,在确认了谭守的偃氏后人身份,诱其拿出阴阳玉,承认了当年偃氏回过洞壁之后,她就更加坚信,当年那个远征队的叛徒并不是云家,而是偃氏。
“对,我们去的时候,确实碰到了一个洞壁后人。如果洞壁真的曾经被屠戮过,那里是绝对不会还有人居住的。”严昱点了点头。
说句实话,他对云家叔侄并没有什么好感,从云家寨的经历来看,他们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但刚才在浮桥,他,程卿和肖奉国三个人生死存亡的时候,是云家叔侄救了他们。
严昱本来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犯险救人,后来他们提到了阴阳玉,他本以为云家叔侄是为了阴阳玉才救了程卿,他们需要程卿启动阴阳玉,可此刻再想想,如果他们不是叛徒,如果他们视上官家为同袍战友,那他们救身为上官家的后人的程卿,也是说得通的。
在忠奸难辨的情况下,既然程卿愿意为云家说话,那他严昱也不吝于唱个双簧,反正他说的也都是事实,小黑确实是洞壁后人,这点是谁都抵赖不了的,此刻说出来,也算是报答云家叔侄的救命之恩吧。
“咳咳。”仡濮松开了手,云伯安滑坐在地,剧烈咳嗽起来,云建新慌忙抢上,为其抚背。
仡濮看了看云家叔侄,然后慢慢转身看向谭守,眼中尽是冷厉之色。
“你要干什么!”罗亚有些慌了,此刻他身边仅剩下张授谭守两人,双方都有枪的情况下,他们一点优势都没有,何况还有一个如鬼怪般枪都打不死的仡濮。
“偃氏叛主的那刻,便应该想到有今日。”云伯安也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谭守,“偃氏先人做过的事,总是要还的。”
“哈哈哈哈。”众矢之的已被逼入绝境的谭守,此刻竟放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上竟又浮起凄厉之色。
“尽忠,哈哈哈哈,你们都尽了忠,可是你们知道你们尽的是什么忠么?”他的眼神在仡濮,云家叔侄,程卿和官云衣几人身上掠过。
“你的先祖杀了人家的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严昱说道,事已至此,万不能让谭守和罗亚逃脱了,这个波他得推,这个澜他得助!
“对!我偃氏先祖确实杀了他爹!那是因为他爹,是害死了整个远征队伍的罪魁祸首!”谭守暴喝道,“今日我这个偃氏后人,便让你们明明白白地知道当年的真相!”
仡濮举起手里从云伯安那夺来的枪,对准谭守,一脸冷然。
“你爹在鸿蒙镜里看到了远征队的结局。上官氏的死,步六孤的死,所有人的死,他都看到了!他明明知道这是一场不会有好结果的远征,他明明知道结局是全军覆没!”谭守看上去很愤怒,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可是!他说他也看到了失落的神镜回到了主人的手里!所以即使知道是送死,也一定要去,要按部就班地去死,才不会改变过程,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结局!他骗了整个远征队去死!连你这个亲儿子,也被蒙在鼓里!”
谭守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仡濮,一副看可怜虫的样子。
“我们偃氏的先祖,无意中知道了真相,拒绝前往,他竟用偃氏全族人的性命相要挟,让偃氏必须参加这趟有去无回的远征,还不准他将真相告诉队伍里的其他人。”谭守笑得更加厉害了。
“对!没错!我们偃氏的先祖是逃走了,没到白雾林就逃走了。可他不是因为怕死才逃走的!他是根本无法面对那些同伴,明知道是送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不是看着,是亲手送他们去死!”
“一派胡言。”仡濮冷冷地说道。
“你爹确实是被我偃氏先祖所杀。我先祖回到洞壁,你那个疯魔了的爹,竟要以临阵脱逃之名灭偃氏全族,最后争执之下,先祖才错手杀死了你爹。”谭守继续说道。
“那又为何要拿走阴阳玉?”云伯安问道。
“先祖知道阴阳玉是厉害法器,一时起了贪念。但说起来,那也不是仡濮氏的东西,那是上官家的法器,现在也已物归原主了。你爹亲手送上官钧去死!也不配拿这个法器!”谭守看了看程卿手里的阴阳玉,对仡濮厉声说道。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根本判断不了真假。”云建新说道。
“你们的话又何尝不是一面之词?我今日,在此以偃氏子孙之名起誓,若我有半句虚言,让我偃氏已死之人魂魄不安,永无宁日,让我偃氏现存之人全都不得好死,尸骨无存,断子绝孙。”谭守立下了重誓。
“好,此时此地,我便让你先应了誓。”仡濮将枪口对准谭守的眉心。
“仡濮,你可以杀了我,却无法抹灭当年的真相,无法磨灭你爹当年做过的那些不可见人的事!”谭守已到绝路,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惧色,“终有一日,你们会知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偃氏没有叛过主!只是不想跟着一个疯魔了的人尽愚忠罢了!”
“啪!”一颗子弹从仡濮手中的枪里射出,正中谭守眉心。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谭守的脸上最后留下的是一抹愕然之色,他圆睁着双目,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阿守!”罗亚大喊一声,举起枪对准了仡濮,可还没来得及开,他和张授就被云家叔侄一顿扫射打死在当场。
这一连串的事发生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
待得一切归于寂静,仡濮站在谭守的尸体前,久久未动,脸上尽是疲累之色,末了,他抬起脚想走,却一个踉跄,摔坐在甬道里,他的眼神空洞麻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可不是么?他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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