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趁着亮堂。”仡濮说罢,便自顾自地率先朝前走去。
“你能走么?”肖奉国看着严昱。
后者点了点头。可肖奉国还是不太放心,严昱的模样看起来太可怕了,感觉已经去了半条命,让人实在无法相信他真的没事。
“我总觉得这个仡濮,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你们别忘了,他来过这,而且他是唯一来过这还活着的人,不,他也不能算活着...但他一定藏着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黄士季看着仡濮的背影,皱眉说道。
“就算他真有阴谋,你也奈何不了他。”云伯安笑笑,“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咱们也没指望能活着回去。”他看了看程卿和严昱,又是一笑,转身跟着仡濮去了。
“咱们得跟上那个仡濮!如果他真有别的图谋,我们跟紧点也好有个防备。”眼见着仡濮越走越远,吕义山沉声道。
“能走么?要不能走,咱们再休息一会?”肖奉国无视吕义山的催促,问严昱道。
“我没事。”严昱摇了摇头,再度肯定了自己的状态。
吕义山再度看向仡濮的方向,然后转头看看女儿,后者还在给严昱清理脸上的血迹,吕义山轻叹了一声,又看向程卿:“卿儿,你没事吧?”他这句关心倒不像作伪。
“我没事。”程卿低头道,“走吧。”她整理了一下背包,然后快步向前走去,头也不回。
黄士季忙快步跟了上去。
官云衣看程卿走了,咬了咬嘴唇,把湿巾往肖奉国手里一塞:“你给他擦吧!你是他老相好!”然后丢下目瞪口呆的肖奉国,往前追程卿去了。
“云衣!慢点!”吕义山见官云衣跑得急,关切道,也追了上去。
便只剩下肖奉国和严昱二人落在了后面。
“真的没事?”肖奉国再度关切地问道。
“没事。那个仡濮救了我。”严昱说道,眼睛看向仡濮的背影。
“他救你的?”肖奉国不可置信道。
严昱点了点头:“嗯,走吧,先跟上他们再说。”
说罢,他抓起背包,却被肖奉国一把抢了过去:“你别背了,让我来吧。”他身后已有一个被包,便直接把严昱的东西反背在前面,然后一手抓枪,一手扶着严昱。
“我真没事。”严昱抬起手摸了摸脸,“看起来有那么糟么?”他伸手拿过肖奉国手里的湿巾,又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
“七窍流血,你觉得呢?”肖奉国瞪了他一眼。
“但实际并没有什么感觉。”严昱说道,他看了看手里的湿巾,“也不流血了现在。”他一边朝前走,一边再度伸手去拿自己的东西,却被肖奉国固执地挥开。
与他们之间和谐友爱的气氛形成对比的,是程卿和官云衣之间的尴尬无言。
两人分别回头朝严昱的方向看了几次,每一次都被对方看在眼里。旁观的吕义山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极其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另一边的黄士季则是非常知趣地保持沉默,埋头走路。
到了最后官云衣实在忍不住,拉着程卿快走了几步,甩开吕义山和黄士季。
“你没受伤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头看了看吕义山和黄士季,确定他们离得够远听不到自己说话了,官云衣才拉着程卿问道。
“云衣...我心里很乱...”程卿心里真的很乱,她非常明确严昱对自己的感情,也非常明确官云衣对严昱的感情,并且也非常明确地对这两个人表示过,自己不可能接受严昱的感情。
原因很简单,那个折磨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噩梦,是她的心结。而严昱,已经被确定,跟那个噩梦是有关联的,甚至可以确定,他是那个噩梦的制造者。
他曾经对自己造成过非常可怕的伤害,不,加害者其实不是严昱,受害者也不是程卿...可在那个噩梦中,代入感太过强烈而真实!
程卿过不了自己的那关。如果真有前世今生,如果前世真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么他们今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二十多年来不断重复的噩梦所给予的持续伤害,让她对这个在她噩梦里不断出现的恶魔充满了惧与恨,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情绪,是无法被淡忘的强烈情感,强烈到无论严昱今生如何善待她爱护她也无法改变。
可是在树包塔内发生的事情让她完全错乱了。她百分之百的确定,在那个短暂出现的幻象之中,她心里充满的,是爱意。
那个跪在她面前,泪流满面的男人,让她无比心痛。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仇人,明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程卿觉得自己完全错乱了,她所坚持的一切都在那个瞬间被完全打破了。
程卿看着官云衣,欲言又止,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充满了歉疚感。
“别说了。”官云衣微笑道,伸手握住程卿的手,“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程卿的眼睛蓦地湿了。
“对我来说,你们都安然无恙,就好了。”官云衣微笑着看向前方,“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如果能,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不能,那一切还重要么?”
程卿紧紧握住官云衣的手,心中突然释然了:“是啊,没什么更重要的了。”她将手里的阴阳环脱下,给官云衣带上。
“唉!”官云衣故意重重叹了口气,“我们这复杂无解的三角关系啊,我喜欢他,他喜欢你,你却是喜欢我的。”她嘻嘻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程卿被她逗笑了:“是啊,我却是喜欢你的。”她说道,这明媚如春光的官云衣,谁会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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