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本来以为,公婆是不愿意让她扔下一家子尤其是扔下儿子出去打工的,谁知道回家一说,公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柴婆看中了她一个月五百文的工钱,柴公考虑得多些,认为和贵人有了牵扯,不但在村里会被人高看一眼,没准儿还能打听到自家大郎柴文远的消息。
听了柴公的话之后,柴婆也发现了原来儿媳妇出去给贵人干活,还能有这么多的好处,见高媛担心家里,急忙说道:“伐北一周岁多了,便是不吃奶也没有什么。左右也不过两三个月,家里还有白面和些许钱财。庄稼已经种上,地里也没有多少活,我们老两口身子还硬朗着,不必担心。”
生怕高媛错失了这么个大好的机会。多少从军的儿郎离家多年未归,音信全无,有可能打听到大郎的消息,这个诱惑太大了。
高媛没有办法跟他们解释,就算是她在人家干上十年八年的活儿,也不可能让主家帮着打听一个普通军汉的消息。公婆眼中的希冀让她开不了这个口,只好答应自己会去帮工。她在镇上的饭铺里寄存了些麦子换馒头,当时放的就不多,就剩下几斤,就干脆全都换成了馒头。她把十几个馒头全都留在了家里,明明知道也存放不了多久,却是她当娘的一番拳拳爱儿之心。
小二略懂了些事情,知道嫂子要离家,恋恋不舍地腻着她半天。伐北还诸事不知,照吃照睡,到了第二日不见亲娘,等到晚间也没回来,着实哭了好几场。把柴婆心疼的不轻,明明知道儿媳妇是自己老两口劝去的,还是免不了埋怨她几句,反正伐北听不懂。
高媛却在驿站听到了一个坏消息,夫人的贴身婆子支支吾吾地道,原本是打算往回转到县城去住,路途近,免得颠簸。谁知道晋中府来了人,说是公子留在府城买房子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请夫人去住。尽管晋中府离得远,可正在他们北行的路上,夫人便改了主意,要去府城。
高媛愣了片刻,便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而已,府城远比县城繁华,赚钱机会自然也多。就算是路途远些也无妨,还能让自己领略一下沿途的风土人情,没准儿等两三个月回来之后,能发现更多商机也说不定。
婆子见她答应得痛快,心中不免对她高看了一眼。当机立断可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做到的,这个农妇能做自己的主,就算是很有主见和魄力的人了。
既然已经成了自家的下属,婆子就把自家的情况让人给她说了说。主家不是一般的阔气,光马车就有五六辆,有拉人的,也有拉东西的。夫人坐的那辆马车格外宽敞,拉车的马也比别的马神骏。高媛自然是没有资格坐那辆车的,她和其他几个丫鬟婆子坐在前头那辆专门拉下人的马车上。
虽然是下人坐的马车,可有棚有窗,里面还有配套的长凳坐,加上高媛,也不过就是六个人,这个时代的人瘦的多胖的少,六个人坐在一辆马车里丝毫不挤,再上来两三个都没问题。男仆负责赶车和押货,还有一个管事专门负责出行事宜。等一切就绪,请示了夫人之后,车队慢慢向着府城进发。
高媛是个生面孔,那五个丫鬟婆子都是熟悉的,又被交代了任务,便你一言我一语地攀谈起来。
坐在正座上的是两个丫鬟,穿着打扮明显比其他人要好一些,其中那个年龄大的便主导了这场谈话,对着高媛道:“你便是新来的采买?”
高媛这才知道自己的新工作,居然是给人家买东西的。这个工作一般不都是主家的心腹之人才做的吗,怎么会落到她的头上?
“我是新来的,却不知道是不是要做什么。”她采取了比较安全的回答。
“那就没错了。你也不必自谦,夫人这些日子胃口不好,原来的采买被吴妈妈骂了多少回了,这回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你,还不知道怎么乐呢。”丫鬟捂嘴笑道,“忘了跟你说了,我是夏竹,是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我身边的这个是夏花,跟我一样。”
高媛急忙冲人家点头:“见过两位姑娘,我夫家姓柴。”
夏竹又指着她对面的两个丫鬟道:“这是秋叶,秋枝,三等的。”又指着她身边的那个婆子:“这是苏二家的,二门外头的粗使,你管她叫苏婆子便是。”
又指着高媛道:“这个便是吴妈妈说的柴大娘子了。”
两个三等丫鬟和苏婆子居然对她很是客气地喊了声柴大娘子,高媛不觉暗暗给自己在这个新单位的人际关系中排了个序,自己一个外来户,竟然不是垫底儿的?好惊喜,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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