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沿着山坡下到自家后院,担心自己闹出的动静会让村里的狗听见。自家离村口的路障不是很远,若是让那些官兵发觉,她是能进入空间躲避的,可打草惊蛇,下次再进来就不容易了。
高媛绕到公婆门前,试着推了推,门吱哟一声开了。她吓了一跳,急忙停下动作,竖着耳朵听着院门外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敢把门推得更大,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她在灶台的格子上摸到了火石,从空间里摸出油灯来点燃了,接着油灯的光打量堂屋,想看看有没有人活动的痕迹。若是公婆已经带着小二离开,桌子上应该落满了灰才是。她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了涩涩的感觉,心头一喜,他们果然已经离开了吗?
掀开门帘,她往内室的炕上看去,若是公婆连被褥都带走了,就说明他们是做足了准备走的,她也能大约判断出他们会到什么地方去,附近山林里有几处山洞,大不了她一个一个找就是了。
炕上是黑乎乎的一团,高媛疑惑地把油灯往前举了举,看到了一双眼睛。她吓了一跳,却见那双眼睛更加闪亮,借着油灯的微光,认出了眼睛的主人,是柴婆。
他们竟然在家!
高媛急忙把油灯放在桌子上,轻轻喊了一声娘。
柴婆嘴唇翕动着,一双眼睛闪出无尽光芒来,举起手来:“老大,老大家的。”
高媛伸出手去握她的手,柴婆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把手摔落在炕上:“小,小二。”
高媛这才发现,柴婆的声音不对,精神更是不对。她看向炕上,柴公蜷着身子侧卧向里躺着,一动也不动,根本就没有被她惊醒。小二却不在炕上,高媛心里一惊,问道:“娘,小二在哪里?”
柴婆声音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高媛把头伸过去,才听到她说的话,立刻冲出屋门,进入自己的房间,小二干瘦的小身子,正躺在自己的炕上。
她伸手去摸,手下是烫人的温度,小二正发着高烧。她把小二抱在怀里,又奔回正屋。柴婆一见她抱着小二回来,嘴角扯出一抹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高媛心中大震,小声喊道:“娘,娘。”
柴婆一丝动静也无,高媛颤抖着把手伸到她的鼻端,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呼吸,竟是已经去世了。
心下大恸,高媛忍不住喊:“爹,爹你快醒醒,娘没了,娘没了。”
柴公还是没有动静。
高媛喊了几声,猛地醒过神来,不敢相信地伸手去试探,柴公的身子早已冰凉了。
竟是老两口发现自己生了病之后,怕传给孩子,直接把孩子与自己隔离。可老天爷根本没有可怜他们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小二在另外一间屋子的炕上,也已经因高烧而昏迷了。
高媛无声痛哭,抱着小二跪下,给去世的公婆磕了三个头。死命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将小二收进空间,拿衣袖擦了泪水,从后院上了山。
她不能哭,不能拖,小二命在旦夕,她要想法子救他。怎么办?怎么办?对了,药,驿站有药!
高媛记得张头说过,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喝预防的汤药。小二虽然已经发病,可那些汤药,总是能有些作用。她不能在镇上找大夫,否则会让人看出小二的病情,只要能让小二坚持几天,到了府城,就可以找府城的大夫看病了。
对了,小二得的是传染病,得把他的衣物烧掉,还要把他和伐北隔离。他现在发着高烧,得赶紧降温。高媛强逼着自己镇静下来,到了山谷的溪流旁边,这才将小二从空间带出来,先把他身上穿的衣物尽数脱了,直接烧掉。再从空间里挪出一床被子来平铺在地上,把小二放上去,先拿被子盖了一半身子,再从溪流里浸湿了布巾,一遍一遍地擦拭着他滚烫的身体。
至于自己会不会被传染,竟是一点儿也顾不得了。她毕竟是大人,抵抗力强,根据张头的描述,这场时疫应该有不短的潜伏期,大不了等到了府城,自己和伐北也跟着吃药就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二的体温才算是略略降了下来。天色微微泛白,她恍悟,自己须得赶紧离开了。
把小二放在空间里,和伐北远远的隔着一个大对角,尽人事听天命,她能做的隔离措施,也只有这些了。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她换下烧掉,在溪流边洗干净了手脸,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她翻山越岭,再次来到村外的土路上。还好,天还没亮,她还来得及离开。
等到了镇子上,天才有了些亮色。她穿过饭堂,进入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喝下,借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小二一直昏迷不醒,她不知道他已经发病几日,更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可也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既然镇子上的人老喝汤药,这个客栈里应该也提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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