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光明正大地住着,定是有户籍的。拿本官的帖子,去县衙找户曹问问,查查户籍便知。”孙成斌道。
点墨应声去了,果然拿了自家老爷的帖子去了晋中府的县衙。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在晋中这个省城当县令的,上头好几层的上司压着,一点儿父母官的威风都摆不起来不说,还得应付无尽的上令,无不是夹着尾巴做人,也就比附郭京城强上那么一点点罢了。知县尚如此,还在知县下头的户曹更是如此。见学政家来了人要查看户籍,急忙搬了来铺了一桌子。
宰相门房七品官,孙成斌虽然不是宰相,点墨却足以在这个户曹面前抬头做人。也不要人家帮忙,自己亲自去翻,很快就翻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一页。一看甜水胡同住的这家居然还带着两个男孩,一颗心立刻扑通扑通剧烈地跳了起来。
诚然,这俩孩子的姓名年龄都对不上号,可也差不太多不是?小的时候能看出来,等大了,谁还能看出来?再说,平常谁还管你户籍上的年纪如何?还不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点墨默默地把户籍上的信息背了下来,在户曹的低头哈腰中走了出去,片刻不停地回去汇报了。
自家老爷的调令快下来了,还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多久,这事儿越快办完越好。
孙成斌一直和范俊丰保持着通信,自然是知道范家有两个小儿的,就连名字也知道。一听点墨汇报,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范俊丰家的俩孩子。再想想高媛死活不愿意前来拜见,这不是明显的有鬼吗?
点墨阴谋论了:“老爷,会不会那人想拿捏着范家的两个小公子,去举报得个赏什么的?”
孙成斌皱着眉头:“把家里的精壮都带上,一刻钟后就走。”
点墨立刻跑出去喊人了,不到一刻钟,就将家里所有的精壮家丁汇集在书房之外,数一数,有二十多人之众,连马房里的车夫都没落下。因为高媛是个女子,还特意点了八个粗使婆子,个个臂粗腰圆,和成年壮汉也没有太大区别。
孙成斌很满意,在见到车夫赶了辆大车之后更是满意了。若高媛那里真的有好友的两个遗孤,自己定是要带回来的。不管出于何种考虑,这俩孩子的身份都不能显露于人前,有辆大车,倒是方便多了。
一行人便这么声势浩荡地直奔甜水胡同,路人见了纷纷避让,等车过去之后忍不住议论两句。
“这般阵仗,不知哪家要倒霉了?”
“好像是冲着东边去的。”
“东边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吗?烟花巷不是在河那边的?”
“这个怎么做的准。再说你哪只眼睛瞧着是去烟花巷了?”
“这么多人,还都穿着一家子的衣裳,还赶着辆大车,定是哪家的河东狮出去抓人的。”
“这话有理,不过人家敞开门做生意,这般打上门去可不好。”
“谁说一定是去烟花巷的?我看啊,倒像是去捆外室的。”
“对,对,前头那个胡同里就住着一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隔三差五的就有马车上门,有时候还坐着轿子。那轿子是雇来的,一看就知道是瞒着家里的。”
“哈哈哈,你怎知道得这般清楚?”
“那是自然,我家表哥的大舅子的连襟就在附近住。”
“小可猜着,这婆子是进门捆人的,那些精壮是搬东西的。”
“有理,有理。”
“甚是,甚是。”
“走,瞧瞧热闹去。”
“同去,同去。”
很快,孙成斌一行人后面就多了几个跟着去看热闹的,而且人越来越多,大有看不到热闹誓不罢休之势。
点墨往后看了看,忍不住擦了擦冷汗:“老爷,这些人怎么办?”
孙成斌冷哼一声:“留两个人下来,把这些人轰走。”
点墨急忙从车辕跳下去,叫住走在最后的两个,低声吩咐了。
那两个人便在马车拐弯之后停下了脚步,一边一个拦住了人,沉着脸道:“官家办事,闲人避开。”
看热闹的一伙人不得不遗憾地停下了,官家办事啊,这热闹看不成了。
却也舍不得离开,想想这个地方应该是这一行人回来时的必经之地,就有那闲极无聊的,在附近饭铺里也好,茶馆里也罢,随意叫了些酒菜茶水,呼朋唤友地闲聊着静等。一边吃喝,一边展望,猜一猜赌一赌这一行人回来的时候会搬着什么家伙什儿,有没有人身上带着彩,甚至还有人猜一会儿会不会再来急匆匆的一拨人赶过去救援的。
晴朗凉爽的日子,不坐在一起看个热闹,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这大好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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