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也不多教,先从阿拉伯数字教起。隔天半个时辰,一个月下去之后,才把加减法讲完,连乘除都没有教到。不是这些孩子笨,而是他们把大量时间都用在熟悉各种数学符号上了。就连竖式计算这种现代小学生都能熟练掌握的东西,都能引起他们的不断赞叹,觉得实在太精妙了。
至于九九乘法表,反而不用多费劲,这是现成的,背就是了。有了前面的基础,乘除法居然用半个月就教完了。
“还是这个好,有了这个,就不用算盘了。”马肃正在做完一道除法题之后,叹道。
“数越大越方便。”梁子阳头也不抬地道,还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时间了,他得抓紧时间再做一道题。
“算账也方便。”徐士充乐呵呵地道,他们家有铺子,他偷偷地把账本拿来算了算,居然特别快就把一个月的流水账算清了。好开心有没有?偏偏不能跟家里人说,怕挨骂,说他不务正业。
他戳了戳旁边坐着的柴伐北:“阿北,你说实话,婶娘有没有给你们俩多开课?”
柴伐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没有。”
说隔天教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娘可坚守原则了,一点儿人情都不讲。不过,这些人不可能老在自己家里,到时候只有他们一家人,嘿嘿嘿……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临了。秋风渐起的时候,青山书院终于可以恢复上课了,时间就定在八月初一。
“城外没有流民了?”徐士充消息灵通,知道了书院复课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来通知大家。兴奋之后,便是追根究底。
“说是少了不少,就都挪到北面去了。说起来还多亏咱们的山长,本来官府是打算把流民安顿在西边的,山长找了他的同科,这才把流民安顿到城北去。”徐士充剥了一粒盐水花生放到嘴里,还是柴家好,老有新鲜东西吃。
“少的那些人呢?去哪儿了?”高媛奇怪地问。
“有的到别的地方去了,也有的在城里找到了差事,也有一些成了大户人家的仆役。”怕徐士充说出什么来,柴文道急忙回答。
徐士充很知机地没说话,可不,婶娘是妇道人家呢,心软。要是知道死了那么多人,心里该难受了。他们家也是不对娘和姐妹们说这些的,也是出于这样的顾虑。
高媛叹气:“成了仆役啊,那就再也不是良民了吧?”
柴伐北拉着她的胳膊:“娘,当仆役有当仆役的好,最起码不用出徭役了不是?总比饿死好。”
“还有饿死的?!”高媛惊问。城里的粮价只涨了一成,流民的影子半个都不见,应该没有多少流民吧?难道还有饿死的?
“没有,没有,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柴伐北心里哀嚎,看到了叔父眼中的警告之色,说错话了。
“嫂娘不必忧心,统共就三个州受灾,流民本就不多。官府又设了粥棚,还招了些人去修路啊、疏浚河道啊什么的,除了一两个年老体弱病死的,没有人死。”柴文道轻松地道。
“哦,那就好。”大夏朝的官府还算是不错的,她这样带着俩孩子的外来户都能活得挺好,没道理那些土著们活不下去。
其余几个人看了看柴文道,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对他钦佩不已,瞧这瞎话说的,张口就来啊。疏浚河道,谁家河道大夏天的疏浚啊?也就是欺负婶娘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外头的事情罢了。三个州还少吗?即便是燕北地广人稀,也不下十几万人口。能够千里迢迢走到晋中的,已经是其中最强壮、走得最远的那一部分了。这些人在富裕的晋中讨生活都如此不易,其余大部分流民的命运可想而知。
“嗯,我听说靳家还招了不少人盖房子了呢。”马肃正接话,看自己这话说的多有水平,这可是真事。至于靳家给了流民多少工钱,那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了。
看来大家都是老手啊,她还以为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什么叫以工代赈呢。
“怪不得我昨日上街,发现街上人少了呢,那些滞留在这里的客商,是不是也离开了?”高媛大悟。自家孩子为什么带同窗来家里住啊?除了为了帮助同窗省钱之外,客栈里客满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不少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因为流民滞留在晋中了。
“对,往西边的路已经通了,往北边的也快了。”徐士充继续充当消息传播者的角色。
“那就好,那就好。这路只要通了,事情就好办了。”高媛道,“八月初一复课,也没几天了。等我做几道好菜去,阿充今天也在婶娘家里吃。”
徐士充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道:“婶娘,您刚才不是打算不管我饭的吧?”
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柴伐北更是一把就把他眼前的一盘子盐水花生捞过来:“没错,没错,你赶紧走吧。”
“不成,打死我也不走。”徐士充配合着他逗乐,“婶娘,我还要吃。”
拉长了声音,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高媛笑得不行:“吃,可劲儿吃,厨房还有好多呢。”
徐士充得意洋洋:“幸亏婶娘疼我,要不我今天就要饿肚子了。”
“那你也少吃些吧,婶娘的这些花生是要拿到夜市上卖钱的。”梁子阳见高媛进了厨房,低声悄悄地对徐士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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