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再次默默感叹了一番当世的房价,恨不能立刻带着院子穿越回去,自己岂不瞬间就成了有房一族?到时候把前面铺子租出去,光租金就够她过上幸福的小康生活了。
这白日梦也不过就是做做而已,为防夜长梦多,纪三建议当下便签了文书。这种买卖房屋的文书都是官府统一印好的制式文书,只需要填写房屋的基本情况和售价就成。这种事情王牙子和纪三都是干惯了的,一式三份填写完毕之后,当事双方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拿到官府盖上印,官府留档一份,双方各拿一份就成了。
买家的名字写的是高媛,卖家则由王牙子代笔。去官府办手续的事情也不用高媛这边再去,纪三就能解决了。
纪三拿着文书跟高媛几人告辞,说明白上门送文书的时间,和王牙子走了。一直旁观的柴文柱对着高媛几人道贺,直言要请几人吃饭。
高媛推辞了几句,柴文柱道:“弟妹难道不想知道文远兄弟的下落?”
文远兄弟?谁的兄弟?
高媛有些迷茫了,她好像不认识一个叫文远的人啊。
柴文道淡笑:“怎么好让兄长请客的?于情于理,都该我们请才是。”
高媛看了一眼柴文道,一看这小子脸上的笑容就明白了,这小子又在算计人了。她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万一这小子把人家坑得太狠,她也好往回找补找补,好歹也是一个村子的人不是?
诶——这个文远,不会也姓柴吧?姓柴的话,她好像是知道一个,恰好是这个身体的男人来着。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不会吧?那个柴文远居然还活着?眼前的这个胖胖的员外知道他的下落?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就让她碰上了?
等到了酒楼就坐,柴文柱把柴文远的情况一说,高媛才发现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在柴文柱的描述中,柴文远简直就是草根逆袭的典范,怎么熬尽千辛万苦啦,怎么得遇明主啦,怎么尽忠为国啦,怎么手握大权啦,听得高媛一愣一愣的。柴文远的经历过于传奇,很显然是柴文柱的偶像,好不容易遇到高媛一家子这么合适的听众,滔滔不绝地讲了有半个时辰还意犹未尽。
柴伐北很上道地给他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大爷倒了第八杯茶,头一壶茶喝光了,这是店小二又给沏上的水。摇摇茶壶,得,又空了。
既然已经瞒不过去了,那就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出来说好了。明明白白地放在桌面上,是非优劣一眼便知。
柴伐北伸出胳膊招呼店小二再沏水,柴文道则挂着一贯的浅笑开始出招了:“按照兄长所说,我家长兄如今已经是真武侯了。”
柴文柱说得口干舌燥,喝口茶润润喉咙后回答:“可不就是。对了,咱们村里原本时家的地,如今可都姓柴了。成贤街上的谷丰粮铺,也是真武侯的。”
他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直呼柴文远的大名了,人家现在是当大官的,自己若不是跟人家姓一个姓,哪里会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人得知足,柴文柱就很知足。
柴文道继续笑眯眯:“那他是否知道我们三人还活着?他找过我们吗?”
柴文柱急忙道:“知道的,知道的。当年他回来的时候,我是见过他的。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活着,可弟妹和伐北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高媛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了村边的那座大墓,大墓虽然有墓碑,时家村的村民名字却并没有刻在上头。柴文远若真的回去祭拜,自然是无法得知家人情况的。若不是遇到柴文柱,以为全家都已丧生还是很有可能的。
不对,他们去老家扫墓的时候,那个大墓旁是有几块碑的。她当时没怎么留意,现在想想,那几块碑难道不是时家的,而是柴文远立的?公公婆婆是和村民葬在一起的,还都是被火化了的,从中找到他们俩的骨灰单独起个坟墓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就这么放着自家父母和所有的村民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葬在一起,又不符合柴文远如今侯爷的身份,单独立几块墓碑,就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对着自家那俩臭小子看过去,怪不得当时这俩家伙的行为有些反常,一副巴不得她赶紧离开的样子。原先还以为是他们俩怕自己伤心难过呢,原来竟是怕漏了陷。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看来上辈子自己和那个柴文远之间,怕是有些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啊。这俩经历过的,干脆就早早地未雨绸缪,彻底打断自己和柴文远接触的可能,以达到将祸事从根上掐断的目的。
这么做自然无可厚非,但瞒着她这个当事人,还瞒得死死的,着实让人心里不舒服。
她这边一皱眉头,那边柴文道和柴伐北自然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叔侄俩一个给她倒水,一个给她夹菜,脸上都挂着讨好的笑。
唉,算了。是自己生养的,又是一门心思对自己好的。虽然方法有些不妥,本心却是为她好。
她瞪了两人一眼,喝口茶,吃了菜,算是把这一篇给揭过去不提了。
柴文道和柴伐北立刻放松了下来,柴伐北接着伺候亲娘,柴文道继续套话。
“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晋中居住,也曾回家祭扫,竟是一次也没遇到过长兄,真是可惜。”
柴文柱愣了一下,方不自然地答道:“是啊,真是可惜。呃,好在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们,这下可算是一家团圆了。”
柴文道微笑:“兄长说得甚是,长兄多年独自一人着实不易,嫂娘养育我们两个更是辛苦,幸亏老天有眼,让我们一家子团圆。”
柴文柱唧唧呜呜,端起杯子来喝水。柴伐北很有眼力见儿地重新给他续上水,这位大爷真不容易,刚才是说得口渴,这回应该是让叔父问得紧张了,还是口渴。
柴文柱虽然仗着真武侯的势,被人尊称一声员外,在许多老百姓眼里,也算得上是个有见识的体面人了。可他自家有没有见识自家清楚,就算是再有见识,又怎么能够跟柴文道相比?不过寥寥几句,心里就已经大悔,自己根本不应该和这一家子一起吃饭的。不,当时在铺子里遇到的时候,就该装着不认识才好。
只怪当时自己只顾着高兴了,竟忘记如今的真武侯已经不是当年的穷小子柴文远了。好嘛,人家辛苦多年,把小叔子和儿子都拉扯大了,自己跑过去跟人家说,你那个多年不知音信的丈夫如今还活着,并且当了大官,只是人家不要你了?
这事情,柴文远能做得出,可他柴文柱却说不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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