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禛扭捏着身子离榻,缓步走到跟前,却并未开门,单单询道:“三妹还未睡呢,大姐有事儿吗?”
她方才早在榻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许久了,臆想着她那译郎不要自己了,或是自己不比那无赖女生的妩媚,自己的译郎喜爱她更多一些。
诸如此类云云,皆是扰着她的心绪,无法安生入眠倒也正常。
“大姐无事,就是想来看看三妹,想同三妹聊些闺房话。”姜婧如实回道。
暂压下自己的小性子,缓缓将门推开,哪有姐姐不疼妹妹的,姜婧见到姜禛便连忙迎了上去,这儿瞧瞧,那儿看看,似想寻出个安稳来,生怕自己这三妹一时糊涂,做何傻事。
“大姐,你可莫要再盯着三妹看了,三妹这会儿都被你盯热乎了。”同姜婧谈心一番后,似也舒心了许多,当下终于不再苦闷着小脸儿了。
将他此前赠于自己的瑶光收好,这且算是二人的定情信物吧,待自己这心头的火气暂先消去,定要寻个机会好好地收拾他一番。
虞嫦不愧为久经情场的浪女,这给人下套的功夫当真不赖,即令陈译心烦不已,却依旧以为是场误会,并未责怪于她。
倒是欢畅之时独自欢,忧愁之时一起愁,陈译独身一人落座酒案旁,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苦酒入喉,霎时醒人。
他定是想不到的,这会儿前来安慰自己的,不是靖王,亦不是珺如或虞嫦,而是他的三哥文王。
倒不是珺如不想来,可她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丫头,生怕她届时再胡言乱语一番,火上浇油。
而那靖王可是比陈译还要木讷三分的,让一块木头去开导另一块木头,怕不是脑袋瓜子有问题才会如此做吧。
文王还是那般的冷漠,随意寻了个酒斟入手,满上一杯,询道:“六弟,你今下这面色似不太好,可有何心事儿?”
“三哥眼尖,六弟我今下同姜禛那丫头闹误会了。”陈译如实回道。
“姜禛……是姜家那丫头吗?”文王又是询道。
“不错,是她。”陈译回道。
“六弟,你竟就为了一寻常庶女而如此惆怅,不值当!”文王提壶斟酒,待满又是一饮而尽,说道:“她若不顺你便以官威治她,她若不从你便以王命惩她,如此,她定不会再闹腾了。”
文王这做哥哥的,哪哪儿都好,唯独一扯到男女之事上,就会变得尤为激进,到底还是有伤在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在意的姑娘背弃他。
“呵呵,三哥言重了,我若是如此为之,她定恨我一辈子,我可不愿这样。”文王这当子能来看望自己,他已是颇为暖心了,可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苦情还需苦酒斟,自己这心事,怕是谁来也帮不了的。
明儿个乃是夏令最后一节气,大暑,这刚到三伏天儿便是燥人心身,若是再添件厚衣裳,保不齐就要捂出一身痱子,甚是难受。
届时各地百姓,万家住户,皆会烧伏茶,一为降暑,二为祛乏。
这姜府一大家子人,便是那年的三伏天儿迁居江洲,至此,这大暑时的习俗可是甭管哪年都未落下。
即姜禛这丫头幼时胡闹,总总说什么伏茶涩口,入嘴便再说不利索话儿了,可哪怕再不愿吃伏茶,终归还是被姜老太太一巴掌扇在屁股上,活活将她打老实了。
而今这大暑却又不同,本想着在自己最是讨厌的日子里,有郎君相伴,定也舒心,可眼下再看,哪有什么郎君呀,自己同他娇滴滴腻歪歪个把月儿了,到头来还是孤零零地一个人,真真是有够凄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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