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将军过世的时候,沈云潺正在边关苦战。
十七八岁的少年,初次领兵,就是震惊朝野的云彤血战。
“原本,父亲走了,母亲还有我牵绊着,本应该能等着我回来的,谁承想,那一战死伤实在惨重,大栎没讨好儿,我大燕却也是强弩之末,不知怎么,惨胜的消息传回京城,就传成了我以身殉国。”
沈夫人才刚经历丧夫之痛,又突闻独子殉国,双重打击之下,终于是一病不起。
等到沈云潺率领雁门将士凯旋而归的时候,沈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不过三两日就撒手人寰。
“我从雁门赶回,却连父母封棺都没能赶上,还是陛下派了人代替我入殓封棺,我只来得及看他们入土为安。”
沈云潺现在提起这件事儿,七分云淡风轻,余下三分,是淡淡的愁思。
孟娇忍不住去想,当年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死里逃生凯旋归来,该是多么欢喜。
却在本该荣归故里的时候,得到了父母双亡的噩耗。
当时的沈云潺,该有多无助,他该有多疼,孟娇几乎无法想象,也不忍去想。
“你...从今以后,就有我了。”
小姑娘太羞涩,这句话说出口,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
沈云潺愣了愣,回过神来眉眼含笑,紧紧的拥住了怀里的人。
是,当年的苦楚已经过去,现在,他还有眼前人。
到了快用饭的时候,孟娇忽然觉察出不对劲儿来。
按照沈云潺所述,沈家父母下葬之时,该是他凯旋得胜的消息传回皇城之后,皇帝才会命人前去代替他封棺下葬。
那么照此说来,皇帝大可以等沈云潺归来,亲自给沈家父母封棺。
没有道理在沈云潺归来之前,着急忙慌下葬。
毕竟那是也是冬日里,并无甚影响。
“云潺哥哥,你的母亲,身体可好?对你可好?”
孟娇没头没脑的问话,沈云潺愣了愣,却还是照实说了。
“母亲出身西北农家,自然是身体康健,对我...母亲对我,比之对于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夫人一生,除却自己的父母兄弟,所有的心里都扑在了这两个男人身上。
一个丈夫,一个儿子,她耗尽心血,也乐在其中。
孟娇离了然的点头,果然如此,果然有问题。
沈老将军年纪大了,又常年征战久病缠身,到了岁数寿终正寝的话,也不算什么过于伤心的事儿,沈夫人不会因为夫君安然离世而大悲大痛。
再者,沈夫人除却夫君,还有沈云潺这唯一的儿子,就算是她大悲大痛,也必定会强撑着哪怕最后一口气等着沈云潺回来。
万不可能在沈云潺进京之前几日,撒手人寰。
如此,怕是沈家父母,死有疑云。
“云潺哥哥,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让你有些不舒服,我觉得你父母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孟娇这话说完,沈云潺才刚端起来的茶杯,应声落地。
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阿娇...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父母,死有疑云。”
沈云潺倏然揽紧了孟娇,后者微微皱眉,却并没有挣扎。
只是静静的任由他抱着,半晌,沈云潺像是松了气力,脑袋搁在了孟娇的肩膀上,长叹了一口气。
“阿娇...说说你的想法儿吧。”
孟娇猝不及防展眉一笑,沈云潺,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无立场的相信了她。
哪怕这事儿听上去,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本来没有怀疑的,一切都是那样合情合理,沈老将军和夫人琴瑟和鸣半辈子,沈老将军骤然离世,沈夫人悲痛过度跟着撒手人寰,听上去是不是天衣无缝?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这个时间上,半辈子,他们相守半生,沈老将军去世的时候已近花甲,久病缠身之人,也是正常时候了。”
沈云潺皱紧眉头,孟娇若是不提,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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