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整理了一下,卫天就出了房门,嘱咐了胡老酒几句,就敲开了隔壁商不至的房门。
此时,商不至正坐在床榻之上,翻看着一本医书,见到卫天进来,她也没正眼看他几眼,只是淡淡的说道:“何事?”
她自然知道卫天躲着自己还来不及,怎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事。
只听卫天说道:“大老师,这几天发生的事,我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该怎样处理,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大山主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回话,用沉默表示了允许。
“本来,我们也只是送夏大人最后一程,可现在,皇帝要我留下做官,不过你放心,是个闲职,挂个名就可以了,这个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是,夏夫人似乎要我做夏家的女婿,你知道我,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爹娘,这种事,我哪处理的了。现在跟我最亲的也就是钱师兄和您了,所以我想问问,这种事,该怎么处理?如果要拒绝,该怎么拒绝才好?”
大山主又翻了一页书,片刻后淡淡的说道:“这种事,你问我也没用,我看你对夏家小姐也不反感,要不你就从了吧,反正你这个山主也只是个闲职。”
卫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后说道:“可话也不能这么说,陈国想要与云山修好,这无可厚非,但夏家小姐不就太可怜了吗?父亲刚去世,都还没有入土,却被告知又要嫁给一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人,而且要嫁的这个人好像也……也没什么出息。”
大山主眉角微微一抬,有些想笑,却没有笑出声,不过看着卫天的眼神似乎和善了一些,说道:“不是还有三年时间吗?三年里出息一些,不就行了?”
“这不是重点!”卫天有些无语了,大山主感情是要看自己笑话来着,随后又忿忿的说道:“这件事,不公平。”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然后大山主说道:“完全的公平,哪里寻去?你是觉得这件事对夏小姐不公平?还是对你不公平?”
“都不公平,但我其实不要紧,我就一小人物,你让我做官,取个官家小姐,我偷着乐还来不及呢。但人家毕竟是个大家闺秀,这件事上,没有人关心她的感受,这也太不公平了。”
卫天其实内心并不怎么赞成这桩婚事,只是白日里被那场夏日的雪拨乱了心弦,才会有些迷惘,但之后回过神来就有些后悔,心说自己还是应该直截了当的拒绝为好啊。
然而话讲到这里,商不至没有接话,只是眼神逐渐暗淡,好像想起了什么。
只过了片刻,她又恢复了清明,说道:“怕什么,对人家姑娘好点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你一个云山山主,还是云山副院长的师弟,更是天道夫妇唯一的儿子,哪点不比一个小国的国君差?就算放到陈国,也是堪比宰相的地位。这件事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我相信师尊他老人家知道了也只会为你感到高兴,况且你现在又不能修行,与其在云山混日子,不如做个逍遥官爷,说不定还能造福一方,把夏知礼没有做到的事都做了,也算对他有个交代。再不济,做个富贵闲人,也比老死在书阁中强啊。”
卫天有些恍然,他并不是被大山主的话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而是惊讶于大山主今天的话似乎格外的多,以前自己好像从未听她说话超过三句的。
卫天并不知道,当他说到“公平”两个字的时候,大山主就想到自己的经历。
她与姐姐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同时也是医药世家,祖上不乏多位御医,而某次宫中选秀女,原本要送入宫中的其实是她,正是她的姐姐看不惯这种不公平,给她喂了一味药,让她出现伤寒的症状,躲过了那次入宫,可取而代之的,就是她的姐姐替了她,被送到了宫。
虽然机缘巧合之下,她姐姐最后成了一国之母,看似母仪天下,但这种虚无缥缈的荣耀,是空泛的,事实上皇宫中的那些日子与笼中囚鸟无异,换做她的性格,是宁可自戕也不会从的。
自己的任性,就毁了姐姐的一辈子,这对姐姐公平吗?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就回去吧。”大山主淡淡的说道,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卫天有些讷讷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半晌才说道:“我父亲,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何皇帝好像认识他似的,还有那个尹不成,好像也跟他有仇。”
大山主嗤笑一声,说道:“有仇?何止啊,你爹的仇家如果排成行,可以从大都南门一直排到云山脚下。”
卫天先是一惊,随后想到钱康仁好像也提到过他的仇家很多,随即问道:“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你爹,他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
“在他眼里,没有天道,没有事理,他只有他的道,只有他自己的理。”
卫天深吸一口气,心说这种人还能被人容于世间?然后问道:“那他为何还能活到现在?”
“现在?现在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如果活着,也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太强了。”说完,她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示意卫天回去。
卫天出了房门,心中大感震惊,紧接着又有一份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是如此强大之人的儿子,自己也应该强大才对。
旋即摸了摸他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那一粒小小的金色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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