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超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当即丢了手中的野兔,拔出背后的弓箭,搭在弦上。扬声道:“猴崽子,怕是你不知道爷爷的厉害。”他这么一动手,身后的五名弟兄也将弓箭搭在弦上。
那人拇指上竖,再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姿势,接着摇动手指,道:“啧啧啧,大当家脾气倒挺火爆嘛!也不问问咱们这是哪路开山刀就亮了招子,忒也小肚鸡肠了些!”
段超本就是一寨之主,五龙山最强的时候,也是有五百号人。若不是被那官军一番围剿,他段超依旧是镇江府绿林里只手遮天之人。纵然往事如烟随风去,那也算是呼风唤雨过了一番。眼前这人动作如此不敬,要是搁在两个月前,这人早就被卸了满嘴牙齿了。眼下情况不同,沈牧说的不错,这里人生地不熟,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先摸清楚这些人的底细。若真的动手手来,他们十几人还能怕了这五个汉子不成。
段超虽是个鲁莽汉子,但是作为大当家,格局还是不一样的。方才他一怒之下张弓搭箭,此时细细想来,这五人既然敢上山门挑梁子,必然有所准备。
段超哼了一声道:“大话说了一通,不知道朋友是哪条路上的,亮个招子让咱们先上上眼。”段超这话说完,自己也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自己能够左右自己的火气了……看来,真是近朱者赤,和沈军师呆的时间久了,沾染了一身的腐儒气!好在说话之时,张开的弓箭并没有放下,没失了他的身份。
那人道:“段当家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段当家忘了,两年前再五龙山下,你赶走的一个人了么?”
段超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多打量一番马上那名骑士。怪不得眼前这人似乎哪里见过,原来两年前段超收了大桑山的寨子之后,回寨的途中遇到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前来投寨,段超问了那人姓名,那人只说姓王名杰,段超见他身子矮小,体单影薄,风一吹便能飘出个数丈之外,这样子的人,又怎么能够随着自己打家劫舍,便呵斥了一番,放他去了。当时的五龙山,人强马壮,怎能胡乱收些混吃等喝之人。没想到两年不见,这王杰居然又找上门来,瞧着模样,似乎这两年过得不错,面白肤嫩,就是骑在马背上,瞧不出个子有没有长高。
段超笑了一声道:“原来大家照过面。今儿到我寨子门头,不知道是不是又来投寨?”
王杰捧腹大笑,说道:“段胡子,你这话今天说出来,也不怕笑掉大牙?”
陆老三喝道:“大当家,于这厮费甚口舌,您支唤一声,咱带人将他们五人绑了便了。”
段超道:“来者不善,咱们五龙山非比往昔,先问清楚了再说。”
王杰道:“各位五龙山兄弟不用这么紧张。今日我不是来找茬子的,而是替人捎个话给段当家的。”他再说‘五龙山兄弟’时,故意脱了嗓音。
段超眉头一皱,道:“替谁传话?”
王杰道:“替咱主上传个话,段寨主再这里开山,却没有提前知会我家主上,我家觉得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特意嘱咐在下先来问问段寨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超笑道:“笑话,咱们在这里落脚,还用你家主人过问。”
王杰道:“段寨主,别忘了这里是甚么地方。这里可是定州府,咱这定州府的地界里只要有人开山,便需得先知会咱主上一声。”
段超道:“哟,还不晓得你家主上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杰道:“自然是七星寨大当家杜汝海。”
段超哼了一声道:“甚么七星寨,八星寨的。咱们兄弟根本不知道。你这小子不过别人背后的一条狗而已,得了些势,便在这里狂吠不止,若是不夹着尾巴赶紧滚蛋,休怪爷爷手上的弓箭不给面子。”段超并非不知七星寨,前几日陆老三回来之时,已经将西山道的情况一一汇报了,不过,别人踢上门来,不管你到底有多少实力,也不能叫自家弟兄们小觑不是。
王杰扬声道:“主上可是七星寨大当家。”他这一声喊的洪亮,似乎若是不给七星寨面子,就是天大的傻子一般。
段超道:“老子说了,管你是七星、八星。再老子这里只有五龙山,五龙山再哪里开山,于旁人毫无干系!”说话间,段超手中的箭“咻”的一声,离弦之箭划出一道弧线,订在王杰马前。段超原本瞄准的是马头位置,本是想用巧劲射中马头,既惊了马,令王杰出丑,又不会伤其性命。却不料力道把握不足,落在马前一丈位置,好在山门前尽是红泥土地,箭头极容易插入泥土,不至于横躺地上。段超顿觉尴尬,瞧了一眼,似乎没人发现他的目的,当即干咳一声续道:“若是再继续聒噪乱吠,下一箭,便是瞄准你的脑袋。”
王杰大惊失色,暗忖道:这段超原本也是个狠人,不过是落难于此,若真是惹急了他,他还真能动起手来。自己此番就带了四个人,真动起手来,双拳难敌四手,只怕会吃亏。原本听三当家说五龙山的段超落魄于此地开山却没有递上彩贴。自己便请了这个差事,刻意前来羞辱一番,报那不纳之仇,既然已经逞了威,那就借个坡下了马。至于五龙山这些人,待今日回到七星寨中,添油加醋一番,不愁大当家不派人来找晦气。
王杰想完,冷笑一声道:“段当家既然敬酒不吃,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盼着大当家日后别后悔就行。”说完,领着身后四人,策马下山去了。
再王杰看来,五龙山这些人始终跑不掉的。
陆老三见那五人去了,啐了一口,道:“特么狗仗人势的东西……”
老罗提着烟锅,捡起段超身旁的野兔,喷了口烟,道:“大当家,瞧着这伙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需要早做准备。”
段超道:“咱们这么多年,可曾怕过麻烦。他们只管来便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兄弟们也不是被吓大的。”
老罗道:“这里始终不是咱们五龙山,还是小心点为好。”他拍了拍兔子身上的泥土,喃喃续道:“今晚,可以加餐了。”似乎,对老罗来说,前一句只不过是随便说说,后一句才是重点。有肉吃了,就有酒可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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