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寂面色陡然变得阴沉,嘴唇微颤,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硬生生哽在喉咙,心中暗自懊悔:“今日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与这个家伙面对,便会如此进退失据,虞妃既然将其列席于此,必然早已得知,此人擅长音律,昨日那箫曲,我本以为是虞妃写意而作,难不成会是眼前这家伙的手臂不成?”
《梁祝》,是林阳最喜欢的几首箫曲之一,梁祝之中的故事,亦是在林阳所生世界,耳熟能详的故事。
箫音婉转低吟,如泣如诉,就好像是有一名绰约的女子,在轻声低吟着,就算是没有听闻这个故事,那依旧让在场众人感受到一种由喜转悲,再由悲转喜的曲调,真可谓是如泣如诉。
古来文人雅士,皆重琴棋书画等雅事,便是不善音律者,若家中有些钱帛,也会聘请琴师,于家中雅奏宴请客人,是谓之文人风雅。
便如林阳所在世界那般,对于诗词的那句俗语:“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一般。
箫声袅袅,便是南宫寂和林阳有嫌隙,亦是不得不心中暗叹一声:“此人颇有心计,竟是如此藏拙,看似咄咄逼人,竟是引我步步入套,如今交恶,怪不得爹爹多次在其手中吃瘪而无可奈何,如今已然交恶,说不得要与之多打交道,必须留一些心思才行,亦要将此事禀之于爹爹,此人非是池中之物也,需要提防留心。”
一曲罢,所有人面色均有些意犹未尽,台上虞妃眼中却是神采奕奕,心中暗暗想到:“这林公子还真是深不可测,本来箫技便以算是登峰造极,如此美妙箫曲,却是信手拈来,也不知是否是林公子自己所做?若是,真可谓是我大夏音律一道的幸事。”虞妃心中尤为满意,弟子柳如是美眸痴痴,她爱乐成痴,如此曲调让她沉醉,心中暗自思量:“今日之后,一定要留林公子下来,这曲子我爱极,必要他将曲子让我谱下来方能放其归去?不不不,这也不够,定是要从他手中多撬出一些好曲子来,否则绝不放他回去……”
林阳收起南风箫,目光平静而凛冽,他身量在男子当中算是高的,但南宫寂身量亦是不矮,只比林阳稍稍矮了两三寸,但此时见得林阳平静的目光,南宫寂竟是有些气弱,禁不住发声:“你这是在像我示威吗?本公子承认,你音律绝佳,但那又如何,这个位置是本公子凭实力得来的!”
“沽名钓誉罢了,所谓第一才子,不外如是!”
林阳语气嚣张,却是有些气人。
南宫寂有心要反驳一二,却是想到之前在林阳面前,输了文采,现在亦是输了音律,寻不得任何反驳之言,若是反驳,在人眼中亦不过是强辩罢了,恁得失了斯文,却又失了脸面,背上一个输人却不认的骂名。
在场之人,皆是世家大族,高门豪族的子弟,尽管人前或许不会闲言碎语,但难保家中不会闲言碎语,若是累及自己的名声,影响自己今后仕进,岂不是因小失大,多年积累名声,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可以应对那按察使的寻访,方可得擢,仕进高途。
默默平息心中怒意,南宫寂不怒反笑,微微拱手:“公子诚然高才,伏柳面愧至极,在此给公子致歉。”南宫寂,字伏柳,林阳凝眸看着恭敬的南宫寂,心中微微凛然:“此人倒是心机不弱,短短时间权衡利弊,竟能如此自折颜面,是个人物!”
那些公子哥眉头微佻,南宫寂平素里为人处世如何,他们是人尽皆知,何时见过其对人如此恭敬,就算在官学之中,面对各位夫子博士,都未如此恭顺,却是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下,如此自折颜面,让人疑惑,不知这南宫公子,究竟是意欲何为。
但南宫寂此时认输,那些原先附和帮扶南宫寂者,怎敢不附和之,便纷纷附和:“这位公子还望勿怪,先前所为,乃是不忿之,不知兄台高才,我等惭愧甚之,在此道一声抱歉了。”
紧接着,那些事前出言排斥者纷纷起身抱拳行礼:“多有得罪,还望勿怪……”这些人皆是文人家族,将来是要入仕谋个一官半职,如今便不能自损名声,于仕途不利。
毕竟那按察使,可不会考虑一个人背景如何,皇帝派人亦不会事先告知,谁也不知,这按察使将会是何等官员担任,故而人人爱惜羽毛。
当然,对于青楼韵事,却是不会影响名声,古来和名伶名妓交往者,风流韵事繁杂,亦如苏伦与顾横波这般,他与顾横波亦是偶然相遇,遂是互相倾心,苏伦迎娶之,非但没有损害苏伦和苏家的名声,却是更为助长了其名声,加之顾横波乃是个尤为贤德之女,且尚有智计,与秦香兰成为苏伦贤内助,一些政事处理,苏伦这位总督大人,都需与两位妻子商讨,每有善果。
“林公子妙音,虞妃深感蓬荜生辉,众位公子谦谦君子,亦不要伤了和气!”虞妃凝望场中,对着林阳轻轻一福,却是檀口轻启,那轻柔而温婉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一瞬间那些公子竟都是言笑晏晏起来,纷纷对着虞妃恭维,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余音绕梁旋转。
南宫寂输了林阳,虽不好意思再继续向虞妃穷追猛打,但依旧翩翩君子,竟是赋诗赞叹林阳和虞妃的妙音,却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顺阶而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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