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铜钟鼎立中央,师遥入殿见人已带到,抚琴开钟让拂雪入内站在钟口圆心之处,合钟道:“若他有造化,鹤鸣钟响之际,便是出境之时。玄默之境映射人心,窥探不得,因此我等只能在外等待罢了,——”
正说着,宋连城与宋清欢先后来殿上作陪,又过了半个时辰,有弟子来报洛象琴门神女秦雨霂已至门中,师遥便请至殿内。
众人原就相熟,秦雨霂得知拂雪已入玄默,亦留在殿中等待。师遥命人端来酽茶几盏,各人又将门中、宫中、途中之事稍叙,不至于氛围太过严肃。
入得玄默之境,百里拂雪降生之地是安平候府,其父陈百纳,百纳之妻叫作唱晚,乃是圣上赐婚所得,原是户部尚书之女。安平候府未曾被抄家灭门,陈百纳亦精武康健,已袭候位,统领西北大军,一呼百应。
酷爱习武的拂雪浑然不知自己身在玄默之中,日复一日飞快成长,其间习剑操琴,钻研兵法,常常与父在院中桃树之下切磋琢磨。而唱晚则坐在杌子上为二人缝衣制鞋,唱歌作伴。
如此无忧无虑,境内已过十三载。又过几年,拂雪已至娶妻年纪,圣上招安平候一家入宫举办家宴,欲将公主许配给他。
宴席刚开,却有急报,道是穹宇之泽异动,叶玲珑钦点混沌大军共计十万,开拔直攻京翼,已攻直伏羲边界危弦嶂。伏羲上下正殊死抵御。
陈百纳即刻请命领兵出征,拂雪不知为何听见伏羲二字,心有所动,虽未曾去过却有百般牵挂之情,亦马上跪在父亲身侧道:“拂雪愿与父亲同去,待凯旋归来,才算得有功受禄!”
皇上见陈百纳并无异议,便道了一声“好”,方应允了,封拂雪为开天校尉,单领八百剑卫二百伶官卫。
***
陈百纳率领西北军兵分两路,大部队一路进发穹宇之泽,途中与混沌魔人正面对战,且战且行,终将混沌大军逼退,在外围驻扎;拂雪单领他的千人部队从孤僻小道迂回,最终潜入穹宇之泽,找到了开天斧所在,准备夜间发动奇袭。
混沌之泽是一片荒芜辽阔的黑水沼泽,混沌之人皆用枯木制舟,在舟身铺粘驼毛草以防火患。沼泽中央的大片水域以木筏拼接连成一片,其上搭建大帐,是作王庭。开天斧便被叶玲珑供奉在王庭祭坛之上。
是夜,百里拂雪命八百剑卫包围在王庭之外的旱地,又令二百伶官乔装成混沌魔人,以琴作舟,在夜晚黑雾浓郁之时蒙混过关。
风停雾聚,红月似蒙上了一层血气,朦胧而模糊。黑暗之中,混沌地界悄无声息一片死寂。百里拂雪眼神示下,伶官们由近至远一一领命,划琴向王庭默默开进。
供奉着开天斧的祭坛逐渐显露。远观,祭坛是由一整块纯黑大石凿成底座,其上盘踞着一条黑色蛟龙,仰天翘首,张开着血盆大口。
偌大的开天大斧高高竖立,乌黑漆亮,在红色的月光下渗着丝丝冰凉的血光。斧口处有一缺口,斧柄深深插在祭坛中央蛟龙张开的口中。
众人登陆悄悄围聚着祭坛,百里拂雪只觉古怪,因祭坛周围并无人把守,鸦雀无声,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灵元的波动,顿时心中警觉,挥手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他谨慎环顾,独自匍匐上前,蹑脚猫腰沿着祭坛地基绕行,见龙身蜿蜒之中凿成一条盘旋梯,便陟步而上。
至龙头处探身一看,龙口之内竟是深渊,其下深不见底,唯有混沌之气拧成龙卷风锁缠绕着开天斧的斧柄,以巨大的吸力紧紧相连。
百里拂雪心中一惊,原来整座祭坛是一座铁山,而它之所以能建造在木筏之上,全是因为黑水沼泽之下充溢着混沌力量,以旋涡托举起来。正思虑如何将开天斧摧毁,只听深渊传来诡异的呼唤之声,“我尊敬的王,救救我吧,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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