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门广心急如焚,恨自己顾此失彼:“不是,我,我真的忘了!”他并非担心两个师兄的伤势,而是唯恐失去石头是个尊贵的朋友。
“原来你是个寡情薄义,自私自利的人呐!”石头不理会雍门广,径直走入屋内。
“恕娘娘!”
恕妃陷入沉思,没有听到石头的声音,直到石头走到近前,才缓过神来。
“恕娘娘,那家伙的两个师兄还在客栈里,快死了!”石头现在连雍门广的名字都不愿意提,“你看看你要不要救你的弟子。”
“两个师兄?出了什么事?”
“去砸场子,被别人揍的。”
“有人敢动神农宫的人?武功高,胆子还大!”恕妃拧起眉头,担忧神农宫弟子在京城之地闯下祸端,会与自己有所牵连。
“蚩尤!”石头瞪眼呲牙,露出印象中那副可怖的神情。
“石头,你是在和我说故事吧?是不是刚才把你支出去……”
“恕娘娘,反正我是和你说了,你的两个同门正在来福客栈等着你去救……”
“叫冯太医过去,拿我的令牌去!告诉他那两个人是你的朋友!”恕妃快步走到墙边,在一个不起眼的茶色矮柜中取出一个绣凤黄色绸布包裹,里面崭新的铜制令牌正在等待露出锋芒。
石头和冯太医赶到了客栈。雍门广只能跟在后面,石头已经把他踢出了朋友的名单,不允许他与他并肩同行。
雍门广十分沮丧,他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少不更事犯下的错误,他打定主意要竭力修补这段受到伤害的友谊。
李识庐悉心照料鲍田奴和李子冈,一步也没有离开,还时不时地给他们擦掉突如其来流出的血渍。
冯太医替他们把了脉,询问了受伤经过。片刻之后,他就开出药方,详细说明熬药和服药的具体事项,并且千交代万交代三日之内不可移动伤者。
冯太医离开之后,李识庐也回到了瓦舍,只剩下石头和雍门广两个人。
“好了,我也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吧,照顾好你的师兄!”
“石头,我知道你在怪我,是我不对。我生怕不能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其他的事都大意了。”
“这和我没关系,我走了!”石头其实已经心软,他善良的天性不允许自己对人苛刻,但是他得给雍门广一点教训。
“别,你是我在京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雍门广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既出于有心,也出于有意。
“别,别这样,你一个男人哭什么呀?”石头慌了手脚。
“我没哭,就是……伤心。”雍门广揉搓眼睛,为争取同情又增添几分悲惨。
“哎呀,我不管你是伤心得哭了,还是伤心得没哭,你……不要伤心了!”石头用力跺脚,他从未面对尴尬的境况。
“好,我没事的!”雍门广抬起头来看着石头,眼睛因为揉搓而充血,眼角挂着不易察觉的泪痕,“你原谅我了?”
“你两个师兄能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好,这三天我一定晚上不睡觉,就守在他们身旁照顾他们,直到他们醒过来为止。”雍门广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坚定的意志能将石块穿透。
“嗯,这还差不多。”石头心满意足地离开,暗自为拯救了一个人的道德而欣喜。
回到家中,他毫无例外的又被父亲责骂一顿,还被罚抄唐诗五十首。这一回李夫人也不帮石头。
石头背不出陆游的《剑门道中遇微雨》给李夫人的打击很大,她终于体会到了夫君的谆谆劝诱不无道理,决定不再插手夫君管教儿子,以免发生“子不教,母之过”的悲剧。
爹娘都站在了同一阵线上,石头自然没有好日子过。好玩的丫鬟也被打发到厨房去干活,李夫人派来两个又木又笨的丫鬟。
石头没想到陆游的一首诗就能让他的生活翻天覆地,在感慨诗歌力量之大的同时,那些整齐排列的方阵和态度一致的韵脚依然没有俘获他的心。
挨过了两天枯燥的读书人生活,第三天一大早,石头被全身躁动的细胞唤醒。他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待在家里,必须偷偷溜出去。
外面的一切都吸引着他,街上的叫卖,酒馆里的喧嚣,巷子里的追逐,甚至那些他并不喜欢的人。
他支开了蠢笨的丫鬟,打发了无处不在的管家,翻墙而出,逃脱了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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