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毒?”阊阖像发现宝贝似的捡起那条鞭子,露出不合时宜的欣喜,“主上,这能赏给我吗?”
“拿去吧。”主上厌恶地挥挥手。
“怎么用?”阊阖神采飞扬的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主上的嫌恶之色。
“不知道。”主上的声音像寒冰。
“我试一下!”阊阖话音未落,已经出了门,到楼下厨房逮住一只注定倒霉的公鸡,打了一盆水。
他把鞭子扔进水里,按住活蹦乱跳的公鸡,给它灌下浸过鞭子的水。还没等他松手,公鸡就七窍出血,脖子一歪咽了气。
阊阖大喜过望,捧着鞭子爱不释手。
“你走吧,今天没有任务了。”主上从未有过地丧气,平时一向挺得笔直的脊背松懈下来,弯曲成弓弩一般。
“我……”阊阖赶紧把软鞭藏在身后,以免引起主上不快。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忘我的兴奋伤害了主仆之情。
主上低着头,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阊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宽慰也好,认错也好,说什么都没有离开来得合适。
弹指间,屋里只剩下主上一人。房门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最终严严实实地关上。
主上缓缓脱下头上的面具,深深吸了一口清新得多的空气。
这是一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庞,那些百折千回的皱纹和十醴香外犬牙交错的街道一样错综复杂,削瘦衰老的轮廓像海岸上久经海水侵蚀的峭壁,弯月般饱满的眼袋无法承受自身重量委屈地向下耷拉,黯淡无光的眸子里记忆着岁月的摧残。
唯一让老人引以为傲的是瀑布般花白的头发,它们虽然改变了颜色,但却越来越浓密。在老人摇头甩发的瞬间,他总能感觉到当年的朝气和得意。
主上站起身来,一手撑在桌子边沿,绕着桌子在房间走动。
一个人的时候,他更容易心乱如麻。脱下面具的时候,他更愿意宣泄自己的情感。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立即四分五裂。
“玉露!”他低吼一声,因为哽咽,剧烈咳嗽起来。他无力的坐下,拍打着疼痛难耐的胸脯,等待平息后说出不能再压抑的悲痛。
“玉露,女儿,我对不起你!我以为农青山会成为神农宫的宫主,我以为神农鞭一定在他手上,我以为……”他再次哽咽。
这一次他没有等待,而是毫不犹豫抓起一片紫砂茶壶碎片,在胳膊上划下两道血痕,终于他又能再次开口:“我害你送了命!老天惩罚我了,我什么也得不到!”
谁也无法把这样一张追悔莫及,悲痛欲绝的脸与那个心狠手辣亲手把自己女儿送入虎穴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时间静静流淌,它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回到过去,其实就算真的回到了过去,那些后悔的人也未必会改变他们当初的行径。
悲痛渐渐退去,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像往常一样浮上主上的脸庞。
“农青山!”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你就剩最后一个用处了!”
农青云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坐立不安。一向对待宫中事务兢兢业业的他今日在堆满呈报的书案前发呆了几个时辰,傍晚的时候,他开始穿梭在牵牛花走廊上。
他要怎么留住农青山?他要怎么从农青山的口中撬出神农鞭的下落?
农青山来到神农宫已两月有余,他就像一个坚硬的核桃,一个无缝的蛋,没有泄露一点口风,没有露出一个破绽。
他该怎么办?软的他已经尝试过了,他总不能来硬的。酷刑对农青山毫无作用,威胁又找不到威胁的依据。
农青山孑然一身,不求名,不求利,他可以用什么来威胁他呢?
他一旦和农青山撕破了脸,便再无可能从他的口中套出神农鞭的下落。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农青山的女儿,但这条路也充满艰难险阻。
这两个月以来,神农宫在外的弟子和农铁舒相熟的丐帮弟子倾力打探,但始终杳无音讯。
要寻找二十年前的一个人谈何容易?首先,她的容貌早已大变。再则,这许多年来,她或许颠沛流离,即使寻到一点蛛丝马迹,恐怕也已时过境迁。
还有可能她早已不在人世。
农青山已经等了二十年,他不在乎继续等待,农青云可不一样。
他经受不起那些背地里嘲讽他不是名正言顺的神农宫宫主的闲言碎语,他忍耐不了那些没有对他和神农宫恭而有礼的狂妄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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