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荞只笑不语,拿小脑袋去蹭薛云沧的手,薛云沧又劝薛云卉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商户人家最精明,你可小心!”
“那是自然,大哥放心。”薛云卉嘴上答应的爽快,心里却不甚在意。
翌日一早,薛云卉将自己的行头备了齐全,摇了拂尘,踏着云步,往城东客栈去了。
她不过刚到客栈附近,便见昨日罗太太身边的丫鬟站在路口等她,见了她来了,连忙恭敬上前:“道长可来了,太太早就盼着您了!”
薛云卉在坊间行走这两年,对她这般恭敬的,还真不多,当下不由觉得十分受用,点头应了,由这丫鬟引着,往小院去了。
罗太太听见通报,赶忙出来迎接。
“道长叫我好等!昨日用了道长赐的符水,今日便好了许多!道长快帮我看看,今日运道如何了?”
罗太太仍旧一副着急之相,精气神却回了不少,薛云卉见了暗笑不已。
有时候这人呀,就是一个心病!他总想着自己好不了,华佗在世也没用;若他一心觉得自己能好,寒冬腊月吹冷风都神清气爽。
这罗太太初见好转,又对薛云卉万分信服,薛云卉自然喜不自胜,她先得了罗太太的信任,再进一步探查买卖庄子的实情也好,大赚一笔也罢,都有了门路。
她同罗太太客气了几句,在罗太太再三请求下,又拿出一枚符来化了水,默念了几句经文,点了这坐北朝南坎宅的延年位,让罗太太端了符水过去饮了。
罗太太这方饮过,薛云卉刚要招呼她看看手相,顺便不动声色地问她几个事体,可巧一转眼,却见一男子前呼后拥地进了门。
罗太太迎上前去,矮身行礼:“老爷回来了。昨日赐我符水的道长来了,又赐了我一道符,我这厢刚饮了,老爷就回来了。”
薛云卉在一旁听了,连忙朝这男子看来。
此人三十五六的样子,续了胡须,身材有些发福,身上穿戴贵气,看样定是罗行商无疑。
罗行商闻言,转头朝薛云卉看了一眼,随即拱了拱手,颇为重视地走过来,同薛云卉道:“多亏道长出手相助,内子病了许久,早不见如此有精神的时候了。”
薛云卉亦拱手回礼:“皆是女善人运道,贫道不过略尽薄力。”
罗太太倒很是欣喜,朝薛云卉笑了笑,说道:“道长何必自谦?我自昨日便无饮食了,至今只饮了道长两杯符水,便觉周身轻解许多,不是道长之功,又是什么?”
她说这个,薛云卉倒是微微诧异。
这罗太太竟一日多不曾饮食了,难道不觉饥饿么?怎么还觉得轻解?这是个什么毛病?
只她并不直说什么,只微微一笑,暗暗记着提醒她饭食不能免去。她眼睛又要往这行商身上打量去,心道正好趁机明里暗里问他几句庄子的事情。
谁曾想,她还没张口,那罗太太竟大声痛叫一声,随即捂了肚子,一俯身,口中白沫喷了出来。
“太太,太太!”
一时间院里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那罗太太身形一歪,当即不省人事,罗行商大喊着人去叫大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就把罗太太往屋里抬。
薛云卉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惊了一下,她实在没想到罗太太竟然发了病,刚暗叹一声千万别扯到自己身上来,就见那罗行商大步走了过来,瞪着她,厉声道:“你这道人,是不是你害我妻子至此?!她可说了,除了你的符水,旁的什么都没吃!”
薛云卉一惊,瞳孔瞬间放大,她知符水绝无害处,强迫自己镇定,沉声道:“贫道走南闯北,赠人符水无数,从未出过差错。请这位善人弄清实情再说!”
大夫未到之前,争辩并无用处。罗行商深知如此,冷哼一声道:“你不许走,且等大夫来了一见分晓!”
薛云卉并不怕他。可眼见着罗行商笃定的模样,心中忽的一紧。
此前她来接近罗家,正因梧桐田庄买卖一事疑窦丛生,可她近了罗家,又觉不甚可能。然而如今,罗太太忽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罗行商立即剑指自己。这事情,会不会太凑巧了?
这样一想,薛云卉后背冷汗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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