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场急雨,好似雷公电母吵了嘴一般,噼里啪啦一阵,又转瞬消停了。
只是好些路上行走的,都被阻在了半道上,比如一路从京城过来,押运农耕物资的军队。
定兴县往北没多远,正好驻扎着当地百户,押运物资的一行人难以前行,便只好在百户所暂时落脚了。
当地百户姓周,彼时小雨霏霏,他正在屋里喝喝小酒,琢磨着自己也年近不惑了,怎么能攀上了大官,再使把劲升上千户。
头几个月,还看着涿州那武百户攀上了瑞平侯当女婿,眼珠子急得快掉了下来,还想武百户定然一个千户跑不了了。
谁曾想,天降横祸,他女儿没了,千户路硬个硬地断了。
周百户傻了眼,转念一想,千户的位本就不多了,少了个对手,他是不是多了个机会呢?遂偷着乐了一阵。
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壶见底了,刚想喊自家外甥咸子给他再来一壶,就见那小子急急慌慌跑了进来。
“跑什么跑,鞑子打进来了?!”周百户不满。
咸子同他亲厚,劈手夺了他的酒杯,“舅嘞,贵人来了,还喝呢!小心治你罪!”
“贵人来了?什么贵人?”周百户喝的不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是位侯爷,瑞平侯爷!”
……
周百户不敢请袁松越喝他平日里就豆子的散酒,拿井水拍了脸,醒了神,打起精神同请袁松越一行进所里避雨,待雨一停,天又黑了,赶紧留这及时雨送来的贵人,在定兴暂住一晚,又拎出十二分的热情,请了袁松越往定兴县城吃顿酒席。
袁松越本不欲去的,可架不住周百户一把年纪还热情万丈的,他虽不耐,可也就受了。
定兴县城比涿州还小,正中一条街,有头有脸的店铺都在那儿了,全城最好的酒楼和最好的客栈对着,连下榻的房间都替他打点好了。
他顶不爱这些巴结的嘴脸,就像讨厌那些落井下石的面孔一样,可他今个儿他不大高兴,也就解酒浇烦了。
若说他为何不高兴,那自然是想治的人没治住,手下的人跑了一趟却扑了个空的原因。
一想这个,他气儿就不大顺。
以前侯府没败的时候,有的人贴在他身上撕也撕不下来,嘴甜得似蜜,一口一个“二爷”;等他落魄了,那口蜜腹剑的本性就全露出来了,竟然……能干出那样的事!
那日的事袁松越记得,一辈子都不能忘!
她那样的烂人,就得让她亲眼看看自己的下场。他不会杀她打她,却要让她知道她干的那些事,必要自食其果。
可是老天爷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一次又一次地让她躲过了,还越发地让她嚣张跋扈起来。
他袁松越怎能不气?
……
袁松越喝着闷酒,一杯一杯地把那金子一般的陈酿,糖水儿似地灌进了肚子里。周百户心疼他的金子飞得太快,又觉得不能白白飞了,不免打起精神,揣测起这位年轻侯爷的心思来。
侯爷丧了未婚妻。
侯爷孤身一人连个妾都没有。
侯爷身边伺候的没个女子,全是男人,还都是些嫩生生的小伙子。
侯爷对他们好极了,那个叫大方的半大孩子才十二三,侯爷还让他下楼买糖葫芦吃!
侯爷……莫不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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