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一滴浑浊的水滴滴落,一丝丝小水线溅射到赵大庆的脚上。
冰凉,彻骨。
床底下,赵大庆觉得自己似乎在这一刻被光溜溜的丢进了冰天雪地里。
“红玉?”
赵大庆小声的叫喊一声,床边响应一声,赵大庆这才放心,然后看向滴落在自己脚边浑浊的水,这是哪来的?
赵大庆一阵悸动,悄摸摸的爬出来,一点点探出头,画面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床边只有红玉披散着头发低头往下看。
看着突兀的红玉,赵大庆被吓了一跳,不过随着眼神往下暼,赵大庆越发兴奋,双手挽住床沿就要出来,一缕头发从红玉头上脱落,飘在他的身上,不等他说话,红玉突然带着微笑用手抠出了自己的眼珠子在手里擦了擦,轻声道:“眼睛脏了,得洗洗。”
“但是没有水啊!”
扣着床沿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赵大庆被这一幕吓得有些呆愣,下一刻,床上的可人捏着眼珠子靠近床下,瞳孔诡异的转动,一阵笑声响起。
“能借点血水让我洗洗我的眼睛吗?”
赵大庆脸色惨白,瞬间惊叫一声兔子一般从床底下窜出来向着屋门跑去。
但是身体却瞬间沉重,如负千斤重,不过三两步,他就被压的走不动路。
一双浮肿的惨白手臂从他的脖子交叉着揽过来,在他眼前晃悠,腰上一紧,两条光溜溜的大白腿在他眼前晃动,却让他腹中作呕。
走不动的赵大庆惊恐的缓缓回头,因为害怕,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脑袋突然碰到一个硬物。
眼睛睁开,瞬间呆滞。
和他碰头的是红玉的脑袋,赵大庆张大嘴巴,他背上的是无头的躯体,而这脑袋就卡在腰肋。
一瞬间,赵大庆三魂皆冒,想要叫喊,嘴巴却如同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
砰!
一阵风起,吹动窗户狠狠的拍在木框上,床上,赵大庆浑身冷汗猛的起身大口的喘息,低头看到自己在被窝里,立马起身去看床底。
没有!
是在做梦!
梦竟然可以这么逼真!
赵大庆心脏剧烈跳动着起身,余光一瞥,窗外,一道虚幻的人影矗立在蒙蒙细雨中看着他。
心跳在一瞬间停止,也就这个时候,那人影带着和蔼的笑容低声诉说:
“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
轻声诉说的话传响在赵大庆的耳边,眸子睡觉迷惑,旋即捂着脑袋,有些痛苦。
窗外的声缓缓低诉,赵大庆缓缓倒在地上,昏沉的眸子里逐渐明亮。
另一边,半垮不避风雨的屋中,年迈的老人撑着自己起身,透过坏掉的窗户,看着主屋被风吹动不断拍打的窗,老人紧紧身上单薄的衣服扶着墙缓缓向主屋走去。
啷啷跄跄的走进主屋,小心翼翼的推开儿子的房门,见到儿子躺在地上顿时急切的扶着墙边走过去,眼睛红着,口中不停叫喊着。
想如同小时候一样扶起摔倒的儿子,但是她已经老了,岁月已暮。
干瘦的胳膊没了力气。
这时,倒地的赵大庆晃着脑袋挣扎起身,目光看向头发花白皱纹满面的娘亲,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想到儿时的种种,想到当时娘亲的风华正茂,他心中更加愧疚。
都说养儿防老,可养了他有什么用!
膝盖与地面碰撞,砰的一声,赵大庆跪倒在老人面前,紧紧抱着老人瘦小的身体,痛哭流涕。
熟悉而又陌生的喊道:“娘!”
老人一阵恍惚,有些不敢相信,多久没听到这个字眼了,老眼中泪珠滚落,然后熟悉的抬起年迈的手轻轻拍打在儿子的背上。
像是回到了那一年盛夏,一手揽着儿子哄他入睡,一手拿着竹扇吹走酷暑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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