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货都是我们用得上的,可以整批卖给我们。若是零卖,你自己在市场划一块地,搭个棚子自己卖货,按日付租钱便是;若是整批趸卖,你想卖多少价钱,这里照价付款。不过,不论是零卖和还是整批,都要按货值逢百抽五上税。”
“那自然是要划一块地摆摊了。”黄世东原本就想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安一个据点监视澳洲人,而不是只靠阿兰几个做皮肉生意,“小的在南洋世代都是买卖的。”
“既然这样,你且来办个手续。”来人说道。
黄世东在假髡的陪同下办好了手续,交了钱,又登记了相关人员信息。这才说道:“其实这批货物,小人并不打算发卖。”
“你这人怎的变来变去?”澳洲人有些恼火了,“不发卖来这里作甚?还租什么地?”
“小的是来求见澳洲首长的……”
提到“澳洲首长”,几个澳洲假髡的面色都变了,几个海兵瞬间便将其主仆围在当中,“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求见首长?”
“敝姓黄,名世东。从亚庇来得……”
假髡显然不知道亚庇是什么地方,但是对方开口要见首长,显然不是普通商人。不敢怠慢,便道:“你是什么来历,且写个章程来。我帮你送去。再看首长见不见你!”
“是,是,小的这里带有一封书信,请这位代呈首长……”说着黄世东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
当下海兵将书信送了过去。黄璐接了,听说有人要见元老,颇为吃惊,当下把崔云红和吴廷伟都叫了来。
“亚庇黄家?”黄璐摸了摸下巴,“我不记得有这个本家。”
“你要在这里本家才是怪事。”吴廷伟了解一些南洋华人的事迹,“亚庇就是沙巴亚庇,旧时空是沙巴州的首付,是马来西亚少有的以华人为主的首府。黄家就是在本地鼎鼎有名,和素丹结亲的黄森屏家族。”
“那,这家不是在马来西亚吗?怎么又和文莱的素丹有关系了……”
“靠,大图书馆办得讲座你是根本没听啊。这东南亚的各个国家的国土变迁其实也挺剧烈的。反正你知道黄家在文莱是个显赫的家族就行了。”
“不但显赫,他们也非常有实力。”崔云红说。
“看这书信上说,来人黄世东是家主的幼子--这规格还不小咧。”
“问题是他们来干嘛?”
“我们初到南洋,他们来拜下大哥也是理所当然的……”黄璐说。
“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亚庇距离我们这里有二百多公里。我们在这里打井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他们肯定不是只是来问好的。”
“且见了面问问再说。”崔云红说,“要真有什么为难的事求助,能帮则帮。”
对于东南亚的华人,元老院的政策还是倾向于团结利用。虽说东南亚华人团体内部本身有很多的问题,但毕竟是“一家人”。元老院对于这一群体的观感还是要比东南亚的各种洋人土著更为亲近。
黄世东被叫进营帐中,客套一番之后,便提起了买药之事。
“家父亦知此事十分唐突,只是如今治下百姓多有患病,一次大疫,亡者多则上千,少则数百。村落田地往往沦为废墟。还请几位首长看在同为华夏苗裔的份上,赐药些许……”
吴庭伟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黄家护佑当地华夏苗裔之事可谓劳苦功高,元老院也是颇为敬佩的,但这药……”
黄世东的心一下落了下去。
“这药我们也没有多少。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药便是金鸡纳树皮,洋人知此药已久,然而只是吃这树皮虽有疗效,却无大用……”
金鸡纳树皮这种药物黄世东是知道的,十几年前就有鬼佬拿来售卖。不论是煎煮还是炮制磨粉,确有一定疗效,但不能根治,对恶疟亦无用处。加之来源稀少,价格昂贵。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了治疗手段。
黄世东差点说出你们的药水明明很有用,赶紧又吞了下去。
“我们虽有炮制的方法,但是奈何树皮稀少,炮制用得……药水……亦很稀少……每年所得也不过寥寥。此地开工时常也有工人受瘴病侵害,没药的时候也只能束手无策……”
吴庭伟此言非虚,元老院目前在台湾三亚越南等地的开发工程都对抗疟药有巨大的需求。青蒿素提取虽然已经研发成功,但是推广黄花蒿商业种植亦非一蹴而就,提取需要化学萃取剂;金鸡纳树树皮要提纯成硫酸奎宁亦需要萃取剂--这些都有赖于石油和有机化工工业的跨越式发展。更何况金鸡纳树除了元老院委托VOC在南洋群岛搞了商业种植园之外,还没推广开,完全是靠葡萄牙人从南美洲输入的少量野生金鸡纳树树皮,数量少且不说,价格也很贵。自己用都还不嫌够,更不用说给婆罗洲上万的华人提供抗疟药了……
要真正的消除疟疾的危害还是得靠综合环境整治和化学杀虫剂,但环境治理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很多年持续的开发建设才能改变。至于化学杀虫剂,不幸的是元老院一样没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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