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鹰却是悠然自得。考卷都批完了,荆楚带着教师们急匆匆地统计分数,出分数条,做排名。今年是高雄国民学校第一年招收高小学生,但是五百多初小生不能人人升学,还是要从高到低择优录取,排名便十分的重要。
新办的高小到底办多大的规模,招收多少学生;初小要不要扩招,能扩大到多大的规模,这都是摆在他眼前的问题。
从本心来说,自然学生越多越好,“应收尽收”,但是国民学校的能力其实就这么点,这就有个取舍的空间的了。
具体怎么办,他还没想到。反正有金晓宇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探讨。
此刻他拿起上周的高雄日报看了起来。看报纸可不是为了小钱,而是准备再挑出几个毛病,等考试季过去之后再教育教育这些编辑,和读书、写书、教课相比,项天鹰更大的爱好其实是挑刺和抬杠,只不过他自己从来不承认而已。
项天鹰看了一会儿,用红蓝铅笔在上面涂抹点画。充分享受着“纠错”的快感。
纠错完毕,他又喝了几口齐鲁给他沏的82号特供兰雪茶,享受着香气和回甘的口味。
一个学年结束了,又送走了一届学生,他有一种完成了大事的满足感。比起前两届,1635届是真正按照元老院文教口的教学大纲完成了教育的初小毕业生。前两届因为条件有限,教学质量难尽人意。
这一届算是他按照自己的教学理念教育出来的“完全品”。也是饱含了他期望的一届学生。
他喝着茶,盘算着高小到底该如何办,怎么贯彻他的教学理念。毫无疑问,就目前条件下,高雄是卷不过芳草地的,那么哪里可以独辟蹊径呢……
思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在旧时空,“后进学校”可以通过某种“特色教育”来提升自己。项天鹰亲眼看到一所口碑极差的中学靠着新任校长高举“艺术教育”大旗,硬是通过几年的师资建设,把学校转型为艺考中学,从此扬眉吐气。从垫底的高中一跃成为艺考生们趋之若鹜的学校。
但是这个突破口在本时空可太难找了。“特色教育”在目前的元老院教育体系中几乎是不存在的--除了女子文理。但是这所学校是特殊的存在,毫无参考性可言。
他挖空心思能想到的,无非是文体类的教育,但是这些专业不说元老院现在有多少需求,他也没有师资可以用。
他忽然想到甘粕右卫门准备今年去济州岛投考陆军预备学校,如果这样的“职业学校”能分一些到高雄来就好了,每设置一所,教育口必然要提供相应的师资。这对整个高雄的文教事业都有很大的帮助……
“首长--”齐鲁走进来低声招呼。
“什么事?”
“还有十分钟就下午两点了。”
“哦,我知道了。”项天鹰反应了过来,他下午准备去印刷厂看看最新一期的《高雄日报》校对情况。
没想到一推开校对室的门,却发现金晓宇居然也在,不但在,还代越庖俎的指导起了校对工作:
“……白勺‘的’要用在做定语的形容词上,定语你知道吧,就是修饰主语或者宾语的……太好了,你要是没学过这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教了。土也‘地’用在做状语的副词上。你看这句,‘广大归化民努力地工作,为早日……’这里面工作是动词做谓语,前面的‘努力’就是副词做状语,所以是土也‘地’。但是这段‘经过广大归化民努力的工作’,这里面‘工作’是名词,做宾语,所以‘努力’是形容词,做定语,就要用白勺‘的’了。缩句你会吗?那就好,分析句子成分的时候多用缩句的手法,‘广大归化民努力地工作’把修饰成分都去掉就是‘归化民工作’,归化民是主语,工作是谓语,‘经过广大归化民努力的工作’这一句里,‘广大归化民’也是定语,缩句之后是‘经过工作’,所以工作是宾语。还不太懂?不要紧,先把几种基本句式记住,以后多练练自然就好了。对了,‘动辄则咎’这个词必须要删掉,魏八尺说的也不行,错的就是错的……”
听到推门的声音,金晓宇回过头来,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项天鹰双手一摊:“其实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在食堂。那你就回答吧。”
金晓宇说:“这其实就是一个问题。晚饭主菜的准备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入席前再动手了。这会正好闲着。你这两天又是出题又是批卷,一直没时间过来,我就替你来了。不过你还真行啊,居然还教过他们语法,旧……澳洲的好多学校都不教这个了。”
项天鹰长叹一声:“汉语语法本来就很弱势了。也没法子,语法这个概念就是外来的。偏偏汉语的很多特点是没法生搬硬套西式语法的。教育口有不少人也主张没必要教。这个我保留看法。但是普通人不懂语法不妨碍工作生活,连我亲自教出来的编辑都不懂语法,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小马和小陈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在澳洲的时候,我有不少大学学历的同事都分不清的地得。既然在这儿遇到你就省得我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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