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之海外扬帆正文卷第三十七节七海霸者之证高雄郊外一间简陋的小屋中,海沙帮的四位堂主正在窃窃私语,五人都是粗手大脚,衣衫敝旧,皮肤因为常年日晒而粗糙黝黑,满身海腥味,与这里常见的渔民无异,屋子正中央摆着一个制作精细考究的细木工小箱子,四角包铁。箱子上有暗锁,上面还用白漆写着“高雄国民学校”“一级管控”和一串数字。
“总舵主!”四人一起站了起来,海沙帮总舵主沙兆登走进门来。此人四五十岁年纪,黑面短须,头戴斗笠,穿一件“新生服”,和高雄这里遍地都是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
沙兆登点了点头:“非常好,此次盗得髨人重宝,各位兄弟功不可没。”
众人都道:“全仰帮主神机妙算!”
沙兆登道:“动手吧。”几个人拿起撬棍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便将木箱拆开,清去里面乱七八糟的填充物,露出一只铁制的小箱子来。
沙兆登研究了半晌,说:“这个铁箱上定有机关,这几个机括上的数字看起来应该是外夷的数码,凭我们的本事怕是破不了。”
天玑堂堂主郑长生说:“让老孙把那个铜匠叫来,把箱子弄开不就行了。”
开阳堂堂主寻朝辅说:“这可不成,万一里面的宝物不耐热,岂不是毁了。”
沙兆登提刀在保险箱上砍了一刀,留下了一道划痕:“这箱子倒也不是坚不可摧,咱们便用水磨功夫,不断换人,用小锯和锼弓子昼夜不停地锯,大不了多费锯条,早晚有一天能弄开。”
寻朝辅道:“只是未免也太慢了。我们盗取髡贼重宝,髡贼如今虽未全城大索,但是这些日子里私下逻察甚严。我们在高雄不宜久留,还是带着宝贝速速离开了此处,回高州再做计较……”
“回到高州又能如何?”郑长生道,“高州亦非净土。澳洲人步步紧逼,还是要及早另谋出路才是!”
“出路,出路,你且说说,这出路在哪?”寻朝辅不耐道。“如今莫要说雷、廉、高、琼四州都俨然是髡贼的地盘,便是声名显赫的郑芝龙郑当家的都被掏了老巢,连性命都丢了!再说我们这些人,包括下面的弟兄,都是这下四府的土著,如今又能去哪里?”
寻朝辅劝解道:“两位兄弟!莫要着急,高州再不堪,也是发家的根本。我们的地盘还在,只要小心蛰伏,澳洲人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我们。当今之计,还是尽快离开高雄。这孙海宁虽然过去亦是帮中的堂主,但是被俘日久,是不是可靠很难说,若是被澳洲人抓住了,怕是即刻便会将我等出卖……”
说罢,众人都将目光转向沙兆登,听他的决断
沙兆登,南直苏州府吴县人氏,父祖皆为机户,家中颇有余资,因此也曾入学为童生。然而三十五年前,他一家因织造太监孙隆的暴敛横征而破产,紧接着又因参与苏州抗税而获罪下狱,祖父死于狱中,他和父亲、叔父还有堂弟沙玉阳被发配雷州。
父亲未到雷州便病死途中,两年后叔父也去世,在流放地雷州卫下石城守御千户所,他结识了郑长生、寻朝辅、林丹阳这三个军户首领,沙氏兄弟与这三人义结金兰,最终一起发动了兵变,杀了两个百户,逃亡做了盐枭。靠着沙兆登过人的胆略和兄弟齐心,混迹江湖三十年,终于成了这广东下四府最大的帮会海沙帮。
海沙帮除了贩运私盐,还做些销赃和走私的买卖。有时候也会跟随某个大海主出去“捞一票”,但是除了偶尔前往越南之外从不离开高、雷、廉、琼四州洋面。对于他们来说,海盗只是副业,贩盐、销赃和走私才是主要的收入渠道。
可是自打澳洲人渗透进入了雷州,海沙帮的好日子便到头了,不但先后丢失了雷州、廉州的地盘,连高州也渐渐地待不下去了。澳洲人虽不是官府,却比官府厉害的多,切断了海沙帮的财源之后,海沙帮的势力日渐萎靡,渐渐地便维持不下去了。沙兆登此次盗宝,实话说也是迫于无奈的狗急跳墙之举,冀图以此来一举扭转局势。
沙兆登道:“咱兄弟已经等了这许多日子,也不差这一时半刻,髡贼这会必然是内紧外松,等着我们出逃的时候一举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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