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这个机会,赵彦昊倒是好好的瞧了瞧郑玶家的构造。郑家如同多数琉球居民家一般,坐北朝南,最外面是一圈一米多高的石头墙,墙外立了块石敢当;一进门便是石制照壁,不过却很是朴素,没有任何的装饰——除了风水学的“挡煞”元素外,更多的是为了阻挡夏季的强台风。
进门左手侧是储存粮食的高仓,以及作为生活用水水源的水井。右手边则是给客人居住使用的红色涂漆的屋檐的房屋,与郑家人的住宅“母屋”相连。
郑子孝父子在前带路,赵彦昊和其他几个琉球官员们踏入中庭。庭院面积不大,却种着几棵郁郁葱葱的橘树、桄榔,树下则栽种着扶桑花、紫葛、牡丹以及兰花,几块石头摆成假山的样子,别有风情。
“赵大人请,”郑子孝示意,赵彦昊便脱鞋进了母屋最右侧作为客间使用的一番座。接着在郑子孝的坚持下席地坐了最中间的位置。
房间不过六张榻榻米大小,一下子拥进好几个大人物,顿时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房间显得愈发的拥挤。不过因为整个建筑没有外墙的缘故,采光很不错,阳光将整个房间照的一清二楚。
“诸位大人不远遐路,位临陋宅。在下不胜荣幸,粗茶澹饭,还请诸位见谅。”
“郑正议不必客气。”
见状,郑子孝的夫人和儿媳便先行告退,和下人们一起到厨房做饭去了。
“郑大人父子团栾,真是可喜可贺。”毛泰运笑道。
“在下岂敢,这还是托大宋元老院与首里加那志,以及各位大人的福分。”
“听郑玶说,郑正议喜好读书,多藏善本?”赵彦昊问道。
“岂敢岂敢。”
“父亲,一点薄礼,还望笑纳。”郑玶连忙向门口比划了一下,在外等候着的差役便将一箱书抬了进来。
郑子孝随手捡起一本一看,居然是《孟子》的宋人正义本,不由得大吃一惊:琉球虽号守礼之邦,但是真的想要买到儒学的书籍,恐怕比鲸粪还难得一见。
再抽出几本一看,也都是经义考究。至于图文并茂、标注作者为展无涯的《钻子》、《凿子》,还有全是黑白插画、人物勾画的栩栩如生的《老夫子》之类的,郑子孝就着实有点看不明白了,只是由衷赞叹:“上国学问之高深,在下才疏学浅,着实惭愧。”
“这道不必客气,”赵彦昊笑道,“郑玶怕是把所有攒下的工资,都换为书籍,献与正议您啦。”
“多承大人谬赞,犬子恐怕实在是不敢当。”郑子孝作揖笑道。
说话间,下人们便开始上菜了。每人一小碗新鲜的手打七星鱼丸,还各有一碗类似于馄饨的小吃,赵彦昊舀了一勺尝了尝,吃在嘴里,只觉得滑嫩清脆,淳香泌人。
郑子孝得意一笑:“此乃是‘太平燕’,又名‘小长春’。乃是在下出使明国时,逗留祖籍福州府柔远驿等风信时,无意中学来,传与内人的。乃是用小麦粉与红薯粉作成燕皮,又精选猪戈肉作馅儿,再用高汤煨成。”
郑子孝又指着食盘中的有孔小饼道:“此乃光饼,虽然自古有之。不过这名称却是为纪念明国戚少保东征剿灭倭寇而来。”接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在座的平启祥。
“虽说尚久公也曾统领过海贼众,但终究倭寇多半是你们唐人……”平启祥心中滴咕了一句,想到这澳宋的使者也是个“唐人”,也不好抱怨出口,只好面不改色的抓起一个小饼咬了一口,道:“不过在下很好奇,为何郑大人家的饼为何不是糯米粉蒸成的……”
“中国的饼也是这样的,”赵彦昊无奈道,“也只有在日本的饼是年糕吧……”
“啊哈哈,原来如此,”平启祥尴尬一笑,道,“在下孤陋寡闻,还请诸位大人恕罪。”
“当间亲云上何罪之有?”吴象贤笑道。
“正是正是。”几个琉球官员也胡乱附和道。
平启祥自斟了一杯糯米红酒,向赵彦昊、郑子孝道:“在下这杯酒,先敬大宋王侍中并诸位元老;再敬湖城亲云上父子团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毛泰运也道:“令郎高就上国,也算是平步青云了。真是恭喜湖城亲云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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