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邋遢无比地走来,路上的时候一只拖鞋还滑了出去,一脚猜到了泥地上,他只能倒退两步重新穿上,然后停在了面馆前方。
在众人复杂地目光中,望着几位大人,象征性地弯了个身,就当是行礼了。
“阁下是?”
“在下舒一天。”大叔嘬了口烟,“黄阶上品神术师,这小子的师父。”
“舒一天?”钟炎看了弟子仲谊一眼,弟子会意,退下身走到远处,开始通过通迅术器和司部联系,调查这个男人的信息。
“嗯,随便查,在你们神术师协会有注册,在王朝的镇安司也有备份。”大叔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诸位官员,拉了根凳子坐下,一边抠脚一边缓声问道:“镇安司办案也需要办案文书,你们要查探这样一个小子,并且还要动用神术,这需要的文书级别或许不低,敢问,大人,您们有带这样的文书么?或者说,你们有这样的文书么?”
……
这个男人的放肆让仲谊不喜地蹙下眉头,望着他这毫无道德廉耻的抠脚,还有那满口香烟味道的不屑之语,仲谊不禁冷声喝道:“镇安司办案乃是王朝最高序列行动之一,可凌驾在普通法令之上。”
“什么叫凌驾在普通法律之上?”大叔抬起头看了眼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笑眯眯的样子里藏着刀锋,“总不能违背王朝最高法《汉唐朝律》吧,汉唐朝律可是人都必须遵循的最高法,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神术窥探人体必需拿到最高文书,除非确定了对方是威胁王朝安全的死刑重犯才可例外,我这孩子还不是死刑重犯吧?这可是当年始皇帝亲自拟定的律法,小大人你的意思是始皇帝都不算啥了?”
仲谊本来因为不喜而蹙下的眉,变成了因为郑重而锁紧。
“要对非重犯进行这样神术入体的检查,没有陛下亲自的文书批准,只是镇安司的司首出面都不行。驱魔护法,钟大人,我认识你,你可是镇安司副司首,你确定你不是在知法犯法?”撒谎自称只有黄阶上品的大叔,一脸痞笑地望着这位要是动怒,一个指头就能弹死他,高贵的身份随便给他定个罪,他都会被千夫所指的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大叔不屑地笑了笑,抠脚的手指指了指天空,脚皮屑随之飞舞,“您之前用了几次这样的方法了,不关我的事,但天帝刚才才露出了神迹,这郎朗乾坤之下,就有高官,又要违背王朝律法?”
所有镇安司大卫的神色陡然凝重,两位武师摁住了腰间的刀柄,只要副司首一声令下,裂春刀的纹路刀柄抽动,那价值数万的长刀就将一刀砍下这位出言不逊、大逆不道者的脑袋。
然而大叔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钟炎原本微笑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只是这抹笑意,显然发生了变化。
司部很快就给了反馈,将调查的结果传递了过来,通讯器那头的声音表示,此人的信息都没有错,身份毫无问题,而这让仲谊变得更为为难。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的身份和年纪所能处理的范畴,所以在俯身轻声交代了这条信息之后,他只能望着自己的师父。
“你很懂王朝律令?”在唐纸紧张的目光中,钟炎收回了悬在唐纸头顶的手,端起茶杯抿了口已经凉了大半的茶水,缓声问道,言辞举止之间的态度,比仲谊想象中要温柔了无数倍。
“开玩笑,文化人,当年差五百分就考上皇都大学,最近消失了几天,就是准备考研去了,皇都的几所文化大学可是出了王朝一半的文官,我这黄品阶的小喽喽,多看点书,指不准能够翻身做凤凰,到时候还就指望您提拔提拔了。”
总分才七百多,差五百分是什么东西?考研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姬珂惊讶地盯着这不知死活的舒一天,根本搞不明白,哪怕他真的有理,他凭什么这么嚣张地敢和镇安司这样说话?自己的身份本来也敏感,他是真不怕死么?
几位大卫和仲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唐纸也明白了,这位副司首,真的是在违背着王朝法令的情况下,想要对自己进行身体内部的调查。
钟炎面不改色地接着问道:“他是如何成为修行者的?”
这是一个提问,但也是后退一步的正式宣言,宣布着他理亏,放弃了这实际上违规的查探。
唐纸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大叔果然是大叔,虽然方法让人胆战心惊,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效果十足,成功地将自己从生死线边上拽了回来。
大叔深吸口烟,从鼻腔里喷成了两条烟龙,道:“这小子很聪明,而且运气好。”
这个圆滑的答案几乎能够回答所有的问题,所以钟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问道:“他没有吃过启神丹?”
“大人,这小子穷得内裤都两面穿,像是有钱买启神丹的人吗?”大叔没好气地说道,挂着长长烟灰的香烟指了指唐纸这张寒酸的脸,“长得还可以,我寻思着长大了有富婆包养的话,家境贫寒的情况可能会有所改善。”
“镇安司办案,说话严肃点!”一位镇安司大卫怒目冷喝。
钟炎则是举起了手,示意不必小题大做。
“没有启神丹,你用的什么方法?”
“最简单的,运元术,这是王朝最简单的修炼功法,我想大人肯定比我清楚,我用的是我的昊气注入他的体内,进行慢慢地扩展,再帮助他完成的凝丹,这小子本身有修行的底子,小时候没钱迈出这步,但运气好,可能也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所以反而还残留了修行的可能,这不,在我这天才的帮助下,成功迈出了伟大的一步。”
钟炎睿智的双眸望着这位一脸痞态的邋遢男人,他看得出来,这幅表面吊儿郎当的皮囊之下,所隐藏的个人故事不是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他放下了茶杯,面不改色地问道:“蟒车上那种情况,他存活下来的概率只有亿万分之一,而他存活了下来;患上灵死病至今还活着的,又可能全王朝只有这么一粒,虽然病情还是很严重,但是还是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这十岁之后的凝神,概率又是千万分之一,结果又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这么多低概率事件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概率,又有多低?”
冰冷的话音让唐纸感到眉头有些冰凉,这位大人此刻所说的话语才真正表明了他的心思,原来从头到尾,他对自己都心存怀疑,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平淡和信任,才是假象!
锋芒让此间的空间中布满了针头,面馆前的已经没有了半点风再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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