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就答什么,怎么感觉呆呆的。
不过,路亚也能理解。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家忽然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周围都是些陌生的人,同龄人对他还抱有敌意。
到学校里,同学不光年龄也有一定差距,家庭方面更是难以有共同语言。
但这一切,回到家也不能对父母讲。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估计是憋久了。
一边走一边问。
路亚大概搞清楚了郭瑞的家庭状况。
郭瑞老家也是在银豚市。
他跳级虽然有自身聪慧的原因,但主要是想剩学费。
中考之际,他的初中老师希望他能受到更好的高中教育,就建议他去泽兰试试。
而郭瑞的天赋确实出色,即使跳过两级,也顺利通过了泽兰学院的入学考试。
他的父母商量之后,一咬牙,就将家里三代人积攒下来的一艘小渔船卖了,一家人全搬来了风源市。
一开始,他父亲还想着靠着老家的关系,便宜拿些海货,再便宜卖。
但风源市毕竟也属于近海城市,这么多年,居民对于海货的需求差不多固定了。
便宜一点,也很难吸引到太多人。
不过,他父亲也是是个有上进心,会钻研的人。
既然海货不太顶,他就带着牛肉,羊肉一起卖。
他母亲也进了一些蔬菜。
这样,有人来买菜,就能在他家摊子一条龙购物。
“正好我就是去菜市场的,要不就去你家摊子看看吧。”
“好。”
一路穿过各样叫卖的菜摊,郭瑞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一个各种食材摆放密集又整齐的摊位跑去。
摊位后面,一个衣着朴素,双手粗糙的的妇女正把刚刚称量好一把蔬菜递给面前的顾客。
见到顾客递来的整钞,她脸上刚露出一丝难色,余光就瞥见了正朝她跑来的郭瑞,不由的就喊了起来。
“让你回家去拿点零钱怎么这么慢?快点快点。”
顺利将零钱找开,郭母才松了一口气,刚想如往常般再训两句话,就看见了站在郭瑞身旁站着一个比自家儿子大不了几岁的男孩。
“额,你是...”
“阿姨您好,我叫路亚,算是郭瑞的学长吧。刚进来就碰到郭瑞了,那肯定要过来照顾叔叔阿姨的生意的。”
路亚笑着道,至于刚刚的霸凌事件,他只字未提。
郭瑞在一旁低着头,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闻言后眼角余光望向路亚,不由露出一丝感激。
郭母恍然道:“这样啊,那...”
“您叫我小路就好了。”
“好,好。那小路同学你想吃点什么,随便挑啊,不用跟阿姨客气。”
她看了一眼路亚的双手,然后朝着郭瑞喊道:“你看看你学长要什么?帮着挑一下。”
路亚笑了笑,没拒绝这股好意,他确实不太会挑选。
郭瑞家的摊位呈一个正方形,郭母朝着的这两边是摆着蔬菜类,她身后就是郭父摆的鱼肉。
顾客想要什么菜,围着他家的摊位绕一圈就能一遍看一遍挑。
路亚选了几种蔬菜,然后绕到后面的肉铺,打算挑几块好肉。
郭父似乎是一个话不多的人,看到路亚转过来后,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
听到路亚说要排骨后,他先挑了一会,才拿起一片大排。
下手又快又准,不带丝毫犹豫的,切了一截出来,又帮路亚剁成整齐的小段,方便他回家直接料理。
“小路,你家里远不远,不然让郭瑞帮你提回去吧。”
“不用不用。”
路亚连忙摆手拒绝,“真不远,一会就到了。”
“那行吧。”
傍晚,结束了摆摊,郭瑞一家终于回了家。
是一间面积狭隘的小房子,仅仅20平不到的小屋子,却住下了一家三口。
趁着郭母在厨房。
郭瑞父子两人聊了起来。
“挨打了?”
“没打到。”
“打算还手了?”
“嗯。”
犹豫了一下,郭瑞还是点了点头。
“我把他们引到了一个巷子,如果他们下狠手,我就反击了。但他们应该不敢。”
“很好。”
老实巴交的菜贩子的郭父此刻居然流露出一丝令行禁止的军人气质。
他一直佝偻着的脊椎也挺立起来。
“记住,我们的拳头不是对准普通人的。”
“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学生,是不是会些武道?”郭父又道。
“对,你怎么知道?”
郭父笑了笑:“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想学吗?”
“想!”
郭瑞一口答应。
“那就好好读书,去参军吧。有些东西,只有在军队里才能得到传授。”
“为什么我们家就一定要参军呢?”
“因为,这是我们家的使命。”
“我们保护的,其实是我们自己的同族。就比如你今天,如果换一个人,他还会管闲事,去帮你吗?”
郭瑞立刻摇摇头:“不会。”
“记住,你要保护的不是这个国家,而是你的同族。我们的家乡永远只有远在彼岸的沧国。”
“嗯,我记住了。”
“小瑞,菜熟了,来端吧。”
厨房里传来郭母的声音。
“好。”
望着郭瑞的身影,郭父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中,打开床头柜下面的一个小抽屉。
郭父拿出一个似乎历经沧桑的铜牌慢慢抚摸着。
上面用东陆文字镌刻着一个大大的‘军’字,下面还有‘通州,临县,郭十二’这种代表籍贯的文字。
在东陆,家中有这块牌子就代表了这户人家是军户,家中男丁世世代代都只能参军,不得从事其他行业。
这块牌子也只是在东陆有绝对的约束作用,到了异国他乡之后,这东西也失去了它原有的束缚。
明明已经拜托了束缚,可当初那一批老兵,却又将束缚变成了家规,传承了下去。
郭父的心中一阵叹息,沧国他也只是听自己的爷爷说过。
五十年前,东西方依然还有航线联系之时,有消息说东陆的中央已经成立了一个为‘烮’的新朝,沧国只能蜷缩南边,苟延残喘。
谁也不知道,又过了五十年之后,大洋彼岸的东陆上,现在是个什么局势?
沧国是否也已经彻底成为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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