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有圣谕,盘算时日二月初就能到。两家先前私下已有过纳采问名之礼,只要阿父与大妹他们到了东京,其余诸礼很快就能完成,兴许在二月底我与郭郎就能以内兄弟相称。”</P>
郭信不置可否,这时他突然想起郭威有意令他娶符金缕时说过的一番话,此刻不禁带有玩笑意味地对符昭信复述道:“父皇旧时曾与我说起,有相士称金缕有母仪天下的大贵之相,故而克死了命弱的李守贞之子,问过我怕不怕娶金缕为妻。”</P>
符昭信的声音愈小:“大妹是我见过最聪慧贤良的女子,郭郎日后践祚为天子,大妹自然为天下之母,龙凤之配,乃是天意,官家所言非虚。”</P>
再次见识到符家二郎的言出惊人,郭信闻言不禁笑了两声。至于符金缕的聪慧郭信也是认可的,不过当初只是因为不喜欢便要密谋杀掉未婚夫的女子,真的称得上贤良么?</P>
不过郭信知道符金缕显然是喜欢、至少不讨厌自己。他记得金缕让圆仁提供的避祸之所,也记得在许丰庄园上她与符昭信一同出现的时候——在符昭信为帮助自己争取青州军而‘谋逆’的计划里,符金缕也是当时的知情甚至是参与者。</P>
郭信望向符昭信的目光炙热起来,肃然沉声道:“兄曾问我有无唐太宗之心,如今不知兄愿为长孙无忌否?”</P>
符昭信身子微颤,看向郭信的视线毫不掩饰其中的渴望,而符昭信就将要起身表态时,门却被敲响了。</P>
圆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带着两个端着碗碟的沙弥走进来,便往两人案前各摆了一碗粟粥和几盏小菜。</P>
“禅家寒舍,供奉不足以招待殿下,不过这玉乳萝卜与菘菜,均是金陵做法,殿下倒也可以吃个新鲜。”圆仁站在一旁陪侍,饶有兴致地为郭信二人介绍他所准备的菜色。</P>
郭信颔首摘筷吃了两口,确实味道口感颇佳,想起王世良禀报的圆仁在各镇藩帅间走动频繁,不禁讽笑道:“法师会算卦,爱品茗尝鲜,又多与朝臣交往,沾染俗尘未免太多罢?”</P>
圆仁笑而不语,符昭信则逐渐从刚才激动的氛围中缓过神来,出言解释道:“法师虽与我家、尤其是与大妹亲善,但当真是名声响亮的高僧,只是向来不喜循规守矩罢了。此前云游诸国,法师雄辩南方群僧,今朝留在东京只是为编修佛经。”</P>
郭信内心里早已把圆仁打上了符家细作的标签,符昭信这番话听上去也只是说了一半,所谓云游诸国,或许就是为了在各地为符家收集情报?</P>
“我记得去年离京前法师曾说起,今年要北游五台后才回来在那处旧宅新建梵宫?”</P>
圆仁摇头道:“本该如此。不过如今刘崇已在太原僭伪称帝,与我大周敌对,前往河东的数条路都不太平,五台山恐不知何时才能去得了。”</P>
“是不太平,”郭信微微沉吟,“枢密院前日已接奏报,河东已发兵南下,欲往晋州一带进犯。河东一镇数州之地,想要割据一国只是妄想,但眼下大周内外尚不平稳,法师也只有暂且等上些日子。”</P>
三人各怀心事,屋内一时无话,只听得外间的寒风吹动竹林簌簌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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