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后,就没吃过鸡蛋,因为娘说了,大哥比我大,要干活,要有力气,就要吃好的。
可家里的活,哪一样我比大哥干得少?
从我能拎得动水桶,家里的水不就都是我挑的?
从我会生火,早起的饭不就都是我做的?
从我能下地了,春耕秋收,哪一次少了我?
因为媳妇第一胎生的是丫头,才出了月子就将我们分了家,只分给我们一卷铺盖。
却要求我继续给家里种地,还要每月上缴一人的口粮。我都做了。
娘,我还不够心疼娘、心疼爹、心疼大哥的?”
老林太恼羞成怒道:“我就你们两个儿子,都是一家人,你分那么清干什么。”
林义木然地笑了声,“是啊,都是一家人,我一直将爹娘大哥当做一家人。”
他转向老林头:“但爹娘和大哥,真将我当一家人了?
爹,你让我放过大哥。我可以放过大哥,我可以不追究。
但你让我的媳妇和孩子这一冬天吃什么?住在哪里?
你让被大哥烧了房子烧了家的那几家人住哪里?吃什么?
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们,他们会不会放过大哥?”
昨日里住在糖厂这里的人全被吵醒了,有的已经站在门口听一阵了。
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冲出来。
张婶子最先冲出来,冲上来就抓住老林太的头发叫道:“你们还有脸来!还我的家!还我的房子!”
其余几家的妇人也都冲过来,对着老林头老林太和李氏的脸、身上就抓挠起来。
林义闭了下眼,却还是张手去护住爹娘,只是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大家。
赵承福听到动静匆匆从村子里跑过来,呵斥了半天,才将人群分开。
老林太头发被扯掉了半绺,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白养了两个儿子啊——一个要坐牢——一个不管爹和娘啊——”
老林头脸上也是一道道的印子,恨恨地瞪着林义。
林义因为拉扯,也被打了好几下,头发也是乱的。
赵承福指着老林头气道:“好,好,一会就送林大到县衙里,你们也一起去!先都给关起来!关起来!”
转头看着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叹口气,他这都卸了村长的印了,只等着糖厂开业就离开。
眼下怕是要走不脱了。
心里更加恨了林大这人。
就见林半夏走过来,忙道:“林姑娘,今天原本糖厂要开业,可这几家人……”
林半夏道:“村长,这几户人家都是受了我家的牵连,才无家可归的。
昨日匆忙,无暇安排,才暂时落脚糖厂。糖厂还要按时开工,耽搁不得。
所以我想还得请村民们照应下,先住到村民家中。
这样,凡是收留的人家,我拿出银子,每人一天补助二十文钱用于吃饭和住宿。”
赵承福一听忙道:“一天十文钱就足够了,哪里用得着二十文。”
林半夏道:“又不是只住一天半天的,虽然是邻里乡亲,也要多不少麻烦。
二十文钱,就这样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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