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白听了目光霎时湛然,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尝试。
陌上道人连忙劝说道:“不急不急,夜间虽也可练气,但吐纳之气终究多有阴邪,还是晨间朝阳初升时再行吐纳练气最佳。”
他谆谆教诲,仿佛已经收了这个徒儿一般。
现在看起来两人都已有了默契,姜思白是不会错过这个师父,而陌上道人也不会错过这个徒儿了。
事实上,当陌上道人听闻了姜思白的遭遇和坚持之后,抛开了对王室子弟的偏见再看这孩子,就觉得这份坚韧的向道之心,还有这份所修皆有所成的才华……
不说了,说多了都让人自卑。
一老一少于是又颇为开心地吃喝了起来,那白邑自制的米酒也颇为清澈可口,让老道喝得满面红光渐渐就高了。
而姜思白也仿佛看到了自己修行入门的希望,眼中也是一片红火。
可是不对啊,怎么西面天空中真的有红光阵阵?
他猛地一惊,浑身血气一荡,那酒精就从他全身汗腺给蒸发了出来。
他连忙叫来管家问:“老钟,那是怎么回事?”
这时外面才传来农人们惊呼声:“走水啦,公子小白的新粮垛子点着了,快来救火啊!”
“哦,原来是今秋新收的粟米点着了啊。”
姜思白脑子还有些混沌,这个念头转了过来也没怎么太在意。
后来他一想,好像是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都已经着了。
于是他说:“让大家伙们别太操劳了,那新粮垛子在西面是独立存放的,要烧也只能烧那一个,烧完了火也就灭了。”
老管家对此是真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说:“公子,你怎可以说这等不似局内人的话呢?”
“那可是今秋刚收的新粮,若是烧没了你新年吃什么?”
姜思白理所当然道:“又不是没有陈粮救急,不碍事的。”
“再说这些年咱们白邑的铁匠铺可着实赚了不少钱,缺什么不能花钱去买?”
钟管家对此只能重重地“哎!”了一声,然后自己带人去帮忙救火了。
姜思白就觉得有些无趣,不明白这些人一天到晚劳劳碌碌的那么辛劳又能如何?
他自己这个主人家都没觉得怎么样,他们怎么就这么操心呢?
转过头再要回去喝酒,姜思白才发现老道哪里有一丝迷离的样子?
他很清醒地端着酒爵看着姜思白,然后问:“你家余粮很多?”
姜思白摇头说:“不多,但粮种够,存粮可吃三月,再每日钓鱼或者拿出银钱来与猎户换点肉,总是能安安稳稳等到来年秋收的。”
陌上道人颇为意外地说:“你这倒是看得开,那老管家说得没错,是有些‘不似此间人’的感觉。”
姜思白闻言猛地又清醒了一些。
他知道钟管家和陌上道人说得都没错,哪怕他在这世上做了那么多事情,可终究有种隔着一层的感觉。
此时微醺之下这种感觉就更是明显了,他就仿佛是套上了一层肉壳存在于这世间,又好像只要脱下‘肉壳’便能随时乘风而去一样。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将目光聚焦在眼下。
姜思白嘿嘿一笑说:“只是觉得那些都不过是外物,和我自身修持所得、每每有所进益的感觉比起来,不足为道,不足为道。”
陌上道人眼中闪过欣赏的光芒,随后忽然收声住嘴不再多说。
姜思白正奇怪,就忽然听到外面杂乱的呼喊声中有一片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往这边而来。
他这才醒悟道:“原来这场火是人为,如今恶客临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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