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六点半,夜幕降临,一盏盏灯火在伦敦大大的房屋中升起。
而在漆黑的泰晤士河之上,连接着南岸兰伯斯与北岸查令十字的滑铁卢桥上,从骑着高头大马的绅士型男,到乘坐着马车的淑女姐,再到刚刚下班穿着法兰绒蓝工装、一身汗臭味的码头工人与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衬衫、手上搭着外套的公司职员,又或者是拖着格子裙、包着头巾、成群结队赶着在考文特花园市场关门前抢购打折食物的中下层妇女,从上层到中层再到底层,人群熙攘、世间百态、人间万象,伦敦的所有阶层都在这座连接了伦敦交通生命线的桥梁上通校
在这里,你能见识到伦敦社会的真正样貌,只需在这里待上半个时,便能将这座欧洲最大工业城市每都在上演的故事尽收眼底。
而在一众令人应接不暇、装饰华丽的交通工具中,一辆拥有黑色蓬顶、密封车厢的普通公共马车显得平平无奇。
而叼着烟斗的亚瑟就坐在车厢里,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反射出渔火灯光的泰晤士河,又打量了一眼这座为了纪念滑铁卢战役胜利而被命名的,在后世又会因为一部名为《魂断蓝桥》的爱情电影名声大噪的桥梁。
不过他此时却没有兴致欣赏这里浓郁的城市烟火气,因为对他来,今晚将要发生的一系列事务容不得他分心。
在一片黑暗中,汤姆看不清亚瑟的脸,只能看到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红点。
在一片寂寥中,一阵白雾像是云彩般悠悠散出,亚瑟因为吸烟变得略显沙哑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汤姆,我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对于亚瑟的提问,汤姆自然不敢怠慢,不过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后,他也早已不是几个月前那个连治安法庭起诉席都不敢站上去的警官了。
夜晚的星光透过马车的车窗直射在汤姆的肩膀上,照亮了那道戴着三道V字型的标致肩章,那象征着他现在的警衔职级。
不是失地农民,也不是鞋匠,而是汤姆·弗兰德斯警长。
警长自然要拿出警长的样子来,汤姆翻动手里的文件,借着月光一字一句的向亚瑟做正式汇报。
“俄罗斯大使馆那边,菲欧娜·伊凡姐已经凭借半生不熟的俄语和德语,以及她的俄罗斯血统得到了录用。从今早她反馈的情况来看,大使馆那边好像暂时安排她在做初级的清扫工作。不过我相信,以伊凡姐的聪明伶俐,很快就会得到晋升的。
至于今晚针对俄罗斯大使馆的特别行动,按照您的命令,由LpS的托尼·艾克哈特警长、查尔斯·菲尔德警长联同一般雇员阿伦·平克顿一起行动。潜入行动将与音乐会同步进行,行动组将在七点整发起潜入,平克顿负责潜入,托尼负责驾车和放风,菲尔德则作为机动组。
如果潜入行动成功,那么行动组将会按原定计划撤离,并在今晚音乐会结束后将收获立刻交送您在兰开斯特门36号的宅邸。
如果潜入行动失败,大使馆将平克顿当场抓住,那么将由伊凡姐发出信号,得到信号的菲尔德警长将会率队介入,并声称警队正在追捕的一名偷闯入了使馆区域。
大使馆如果正常放人,那么我们会按照正常程序起诉平克顿,并给他安排一间合适的监狱让他安心服刑,以尽量降低大使馆的戒心。如果他们不放人,那么之后的事情,可能就需要您出面来搞定了。”
黑暗之中,汤姆只看见燃着的红点上下晃了晃,紧接着他在一片漆黑之中看见了一双闪烁着淡红色光芒的眼睛,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亚瑟刚刚一直是闭着眼的。
虽然他一直很好奇亚瑟的眼睛为什么会时不时泛出红光,他也曾经询问过对方这个问题,但亚瑟却总是同他开玩笑,自己是红眼病。
但即便汤姆不了解亚瑟是不是真的患有眼部疾病,可朝夕相处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还是让他深刻的明白了,每当亚瑟的眼睛出现这种光芒,就代表他要认真了。
亚瑟一点点的戴上了手套,随后伸出手放在窗边前后比了比,由苏格兰场统一配发的警司级别白手套很精致、几乎看不到半点瑕疵。
手套紧紧的包裹住了他那双由于握惯了警官刀而生出老茧的手,乍一看上去,修长、美丽,就好像这双手真的能弹钢琴。
“希望他们今晚的行动顺利吧。如果错过了今晚,那么在伦敦会议期间我们就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时间紧任务重,LpS能否证明自身的价值,就看今夜了。”
到这里,亚瑟的话语忽然一停,他微笑着望向汤姆:“汤姆,干这种活儿,是不是比在苏格兰场执勤要开心?”
也许是夜色的原因,一向温和到甚至有些软弱的汤姆也提起了一些野性,他笑着点零头。
“实话,确实比执勤强多了。在这里虽然要动脑子、要学着写文件,但好在做起事来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在一线的时候,身体累就算了,偏偏还得直面那些和咱们一样的穷苦人,翻一次俄罗斯大使馆罢了,总好过成驱赶路边的摊贩。不过……”
汤姆到这儿,忽然有些不忍的瞥了眼坐在他身边被五花大绑、甚至连嘴都被抹布堵上的法国胖子。
他指着身边的大仲马问道:“不过,亚瑟,你能告诉我,你去音乐会演奏,为什么要把仲马先生也一起给绑过来吗?”
汤姆这话刚完,原本已经因为剧烈反抗没了多少力气的大仲马登时又来了劲,他猛地一个挺身不住的冲着汤姆点头,随后又一个劲儿的冲着亚瑟扬脑袋,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就像怀表,嘴巴也发出一连串唔唔唔的声音。
虽然他的发音很不清晰,但是汤姆还是依稀能分辨出,大仲马的好像是:“亚瑟,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要是早知道我会有这种遭遇,当初还不如直接让海盗把我抓去!快把抹布摘了,老子都他妈快让你给憋死了!”
汤姆听到这儿,有些哭笑不得的向亚瑟请示道:“亚瑟,要不还是把嘴里的东西摘了吧,反正他又跑不了。”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嘬了口烟:“我堵住他的嘴是有原因的。”
汤姆望着大仲马激动到满脸通红的样子,犹豫道:“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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