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道:“你说过你不会离开的。”
花城却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谢怜深深埋下头去,胸口喉咙剧痛,不能言语。
随即,便听花城在他上方道:“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闻言,谢怜猛地抬头。
花城对他道:“我会回来的。殿下,信我。”
虽然语音坚定,他苍白的脸庞却也开始褪色、透明了。谢怜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这张脸,手指尖却穿透了过去。他一愣,再抬头。
花城的目光温柔而炽烈,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是爱恋,默默凝望着他,似乎说了一句话,但没有声音。谢怜不肯死心,伸出双手,拥抱向他,想要听清。
可他还没用力,被他抱住、也抱住了他的人便消失了。
在他面前,花城瞬间破碎成千只银蝶,化为了一阵拥不了、握不住的绚烂星风。
谢怜的双手抱了个空,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能动,跪坐在如梦似幻的蝶阵中,睁大了眼睛。
下方风信和慕情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两人脸都白了,冲上来道:“殿下!”
风信是先冲上来的,道:“怎么会突然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因为咒枷?!”
慕情一拐一瘸跳了两下,跳不上来,抬头向那些银蝶喊道:“血雨探花!你别是开玩笑,没死就赶紧出来!”
那些银蝶当然不会回答他,纷纷扰扰,振翅向天飞去。风信伸手去拉谢怜,谢怜却坐在地上不起来。风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道:“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要法力吗?能救吗?到底该怎么办???”
慕情却已看出来什么了,道:“算了,你闭嘴吧!——什么也不用办了。”
漫天莹光闪烁,蝶翼闪闪,如同八百年后他们第一次重逢那般。
一只银蝶幽幽飞过,在他手背、面颊、额心等地一一点过,眷恋不已,仿佛在低诉别语。谢怜呆呆地伸出手,让它栖息在自己手上。
那银蝶似乎欣喜不已,拍拍蝶翼,果然为他停留。但也不能长久,不一会儿,它就随风散去了。
可是,它停留过的地方,谢怜的第三指上,那道红线,明艳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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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完了。”
“完了?”
“完了。”
裴茗终于忍不住了:“不是。怎么可能就在这完了?我一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没完啊?”
慕情把厚厚一大叠对账簿往桌上一搁,冷淡地道:“我算出来就是这样的,到这里就完了。我可以当场再算一遍,请裴将军听好:扣去八百八十八万功德,加上六百六十六万功德,再加上一千七百二十万功德,再扣……”
风信道:“行了不用算了。数是这个数没错,但肯定漏了不少吧。不然这根本对不上啊!”
慕情道:“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反正我没算错。或者各位再找一个人来算吧。早知如此,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仙京毁坏后,七零八落、落花流水的神官们好容易才重聚起来,在无人问津的太苍山山顶上拉了界,设立了一个临时上天庭。目下,神官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商量着新仙京的修整重建事宜。
但,很不幸的不是,那场大火,非但把各位神官气派非凡的金殿群都烧光了,导致现在他们只能挤在这荒凉的破山上集议,也只能在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休息,还导致所有文卷被付之一炬,大量记录消失,拉拉扯扯,扯了好些天了,到现在还撸个账都撸不清楚!
裴茗一只手臂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玄真最近的语气是不是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风信道:“他不一直这么阴阳怪气吗?现在懒得做表面功夫了而已。”
慕情翻了个白眼,众人都指他:“不像话!”
慕情转身就走。权一真浑身都包在绷带里,包成了一只人形粽子,只露出一头乱七八糟的卷发,语音含糊地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谁来算?”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纷纷咳嗽,悄悄后退,谁都不愿接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见状,裴茗叹了口气,道:“唉,要是灵文还在就好了。不管怎么说,她办事没得话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记在她脑子里,灵文殿烧光了也不怕。一天之内,肯定交结果。”
在这破山上折腾了这许久,众人心里早就这么想了,只是不敢说,见有人带头,纷纷附和:“是啊!”
“我今后再也不骂灵文殿效率低下了!”
“我早就不骂了……”
正在此时,外边有人报道:“诸位,雨师大人来了!”
闻言,众神官皆面上一喜,都主动迎了出去,只有裴茗神色微妙,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不出去了。这时,又一个声音道:“太子殿下,您也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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