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远逝,血月在靠近,白昼渐短,黑夜渐长。
还不到戌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暮色淹没了太平镇。
李烨照例巡查了一遍猪圈。
把两个乱爬跨的公猪分开后,再检查了几个孕晚期的母猪的情况,确定胎动正常,这才一身疲惫的回到了倌长休息室。
夜色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苍穹一轮血月大如玉盘,洒下缕缕血色月光,映照的太平镇如血色地狱,阴森森的,平添几分恐怖与诡异。
街上空荡荡一片,没有行人,也听不到打更声。
自从何寡妇死后,没了夜夜翻墙的野汉子,她家的狗也不叫了,太平镇的狗也听不到声了。
尤其今夜,一点狗吠声都没有。
苏府西院,甲子号猪院。
倌长休息室内,李烨站在窗前眺望着夜色,蹙眉自语:“今晚的夜,有些过于寂静了。”
正说着,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刺破了夜的寂静。
接着,在太平镇的各个方向,都有惨叫声响起。
令人头皮发麻,像是有恐怖的存在收割生命,袭击万灵。
惨叫声越来越清晰。
从好几个方向响起,却渐渐逼近除魔苏家。
而西边方向,也有声音接近,卷着阴风哀嚎,树头沙沙晃动,同时传来了阵阵“嘤嘤嘤”的叫声。
血月当空。
这声音诡异而惊悚。
李烨面色一变,急忙关死了门窗,阉猪刀入怀,翻开床榻,扭动机关,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地洞。
他身子一滑,如黄鳝一样快速的钻了进去。
地洞三五平米大,里头铺着一层木板,似是为了防潮,可掀开木板,下面赫然又是另一个地洞。
李烨再次黄鳝一样滑入。
上面的洞是老王挖的,下面的洞是他升任倌长时候挖的,老王活着的时候常说,人在江湖飘,总有马失前蹄之时。
多挖几个洞,没坏处。
果然,今夜用上了。
猪院里,有东西潜入了进来,猪圈里的猪惊恐的嘶叫,乱跑,铁栅栏都在撞击的动荡,声音很大。
值夜班的小猪倌被惊醒,江湖经验少,走出院子查看,却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彻底没了声息。
“小哥哥,你在哪里,快来玩啊,嘤嘤嘤~”
诡异的笑声在猪院回荡,阴气汹涌。
地洞里,李烨听得惊悚。
这声音分明就是三里巷的那道诡异之声,三里巷的惨祸就和它有关。
没想到今夜它居然来苏府的西院了。
它在院子里游荡。
好几个猪倌的宿舍都被破开了,里面一阵惊恐的叫声,旋即又安静了下来,死寂一片。
只有血腥气越来越重。
“哒哒哒”
像是鞋底踩踏地面,渐渐接近了李烨的房间。
房门“咔咔咔”自动开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让人害怕。
那东西进来了。
伴随着一股阴冷的风,吹灭了桌子上的油灯,房间里霎时一片黑暗,血色月光从门头斜斜的洒落地面,映照出一个诡异的布偶。
脸蛋沾血,眼睛阴森,在地板上走动,居然发出了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诡异而恐怖。
地洞中,李烨屏住了呼吸,手握阉猪刀,不敢动弹一下。
房间里的地面发出声响,诡异布偶走来走去,似寻找着什么,最后声音越来越淡,渐渐模糊不可闻,像是离开了。
四周,安静了下来。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黄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在呼唤李烨。
李烨听到了熟人的声音,松了口气,悄悄地掀开头顶的木板,脑袋钻出地洞。
这一刹那,头顶上方,突兀的响起了一道诡异又欢喜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嘤嘤嘤......”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上带血的布偶。
没有黄安,是它在伪装,阴险狡诈,眼睛泛着阴森诡异的红光,贪婪的望着李烨,一闪之下就冲了过来。
腥风扑面。
李烨抄起阉猪刀刺了出去,刀刃落空,布偶发出尖啸声逼近。
李烨大惊,身如黄鳝般灵巧一滑,钻出地洞,冲向外面。
院子里,
有几个猪倌尸首分离,惨死挂在墙头上,鲜血染红了院墙,还有几具干尸,气血被吞噬一空,丢在院门口。
猪栅栏已经破了,群猪乱窜。
慌乱中,有一只小猪崽跑到了李烨的脚下,似把李烨当成了母亲,拱腿寻求庇护,李烨一把抓起它的后猪蹄,“呼”一声,抡起大风车,朝后面追来的布偶砸了过去。
它碰到了那个诡异阴森的布偶,霎时化为了干尸。
一身气血被布偶吞噬。
只剩下一张带毛的猪皮包骨掉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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