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选择相信欧阳修。
二人闲聊了数句后,苏良站起身来。
“欧阳学士,我已知实情,也愿意相信您,定然不会让您蒙受不白之冤!”
说罢,苏良便快步离开了。
……
翌日,黄昏。
主审官苏安世将整理好的案宗交给了内侍王昭明和苏良。
二人一看,都不由得皱起眉头。
苏良还未说话,王昭明便先开言了。
“苏判官,如此断案是不是草率了一些?”
“凭借张氏一人口供,你如何就能断定甥舅乱伦?那《望江南》如何能确定是欧阳学士所写?”
“而‘以张氏资买田立户’立的可是欧阳氏的户,而非欧阳修的户,能定欧阳学士侵吞张氏财产吗?”
“今日你这样定案,明日官家若细究起来,你不怕死,我还怕丢掉官职呢!”
此番话,一下子将苏安世说懵了。
欧阳修乱伦之罪,证据其实不足,但这种时隔数年的陈年旧事,根本找不来证据。
他只能将张氏所言以及那首《望江南》当作人证物证。
此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官家也自会有论断。
至于欧阳修贪墨外甥女的彩礼钱,因有田契在,欧阳修是逃不过惩罚的。
苏安世也算是据实上奏。
只是言语间,还是有些偏向于重罚欧阳修。
毕竟,此事造成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而内侍王昭明的一番质问,明显是在护着欧阳修。
苏安世和苏良都是聪明人。
二人略微一想,便全明白了。
能在禁中待五年以上的内侍,那绝对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
王昭明怎么会看不出贾昌朝举荐他监察此案,乃是想让他公报私仇,判欧阳修重罪。
他若真重惩,就中了贾昌朝的计。
王昭明在官家身旁多年,甚会揣摩圣意。
他知晓官家是不愿重罚欧阳修的。
且知苏良因与欧阳修有旧,也会护着欧阳修。
故而,他才敢如此偏袒着欧阳修说话。
王昭明又补充道:“那些个陈年旧事,既然没有确切证据,便写上查无实据!”
王昭明也知欧阳修的骗财之罪难消,故而便想着将他的诱色之罪消减掉。
苏安世看向苏良,问道:“苏御史以为呢?”
“我不相信欧阳学士有乱伦之举,我建议苏判官再去审一审张氏,看其是否被某些人利用。此案若查不出张氏为何会在自己的私通案上非要将欧阳学士与她的陈年旧事供出来,绝对是不可能结案的!”苏良非常笃定地说道。
苏良一下子便说到了重点。
此案,本是张氏与陈谏的私通案,张氏在招供期间却突然供出与欧阳修有私情,本就蹊跷。
“那……那本官便再查!”
苏安世点了点头,苏良的回答令他有些意外。
苏良不但相信欧阳修无罪,还笃定必然是有人在栽赃陷害欧阳修。
……
注:据南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欧阳修因“坐用张氏奁中物买田立欧阳券”被贬为滁州太守,是否与外甥女有乱伦之举,没有定论。在本人眼中,欧阳修虽风流,但不至于做出此等龌龊肮脏之事,且当时欧阳修是在朝堂的最后一个支持新政的官员,故将此事当作是欧阳修政敌的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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