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朱元璋发下的旨意,有些出乎朱楩的预料之外。
朱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立下不世之功,结果却惹来了一顿臭骂?
他冤不冤枉啊。
他才十二岁,却为了保家卫国上战场杀敌,还得他来给朱元璋擦屁股解决胡渊与永昌府的危机,还得他来考虑改土归流,还得他想办法收服云南。
结果他得到了什么?
他到底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们大明江山和老朱家的天下?
是,他有自己的私心,可至少现在是你朱元璋坐在那个位置吧?
你就这样让人寒心?
朱楩气得不行,回到府里就开始大发雷霆。
不过朱楩是关起门来,只当着木邱的面发泄的。
“他懂个锤子,还骂我?他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吗?只要土司制度一日不改革,土人的问题就一日解决不掉,今天平定了,明天还会造反作乱。”
“我犒赏全军也有错了?明军悍不畏死英勇作战,这难道不该给予奖励?真就画大饼让马儿跑还不让马儿吃草啊?谁给你空口白话去卖命?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信不信这次不予奖赏,下次再有这种事,全军都会叛投。”
毕竟明末又不是没发生过,闯王部队所到之处,城门全都是守军自己打开的。
谁还给伱卖命啊?
朱楩很生气,也很委屈,恨不得跑到应天皇宫大殿上,指着朱元璋的鼻子破口大骂一顿。
你真是老糊涂了啊,什么洪武大帝,哪里大了?
“殿下,陛下该不会是在敲打您吧?”木邱一边听着朱楩的抱怨和牢骚,一边看着他带回来的那封旨意。
尤其是其中几处朱元璋责骂朱楩的地方,让木邱心里一动。
“什么意思?”朱楩一愣,不解的看向木邱。
木邱拿手指给朱楩看,那几处分别是朱元璋痛骂朱楩把胡渊全家抄斩,以及私自恢复永昌府府制,乃至设置严时泰作为知府的地方。
以及朱楩让俄陶做盈江县知县。
甚至是朱楩接连让盈江、腾冲免税五年的承诺。
朱楩不由心里一动,抬头看着木邱。
木邱眉头紧锁,一脸担心的说道:“殿下您一直在说,您虽然是藩王,但是不该插手地方政事。可这几次您已经不止是插手政事,甚至还把永昌府恢复了府制啊,还直接安排了一位知县与一位知府的认命。”
朱楩眨眨眼,心中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僭越了,可嘴里还在嘴硬:“我那不是事急从权吗。”
“所以陛下也没有怪罪您,而只是责骂斥责一番,”木邱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朱楩。
木邱的意思很清楚,朱元璋不是不知道朱楩事急从权,不是不知道他当时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但是对的,不代表就是他该做的。
如果每次你都这样做,都有理由这么做,譬如说这次思摩甸,他又安排了龙曲和吴勇代为管理。
要是整个云南上下官员都是你来安排,这云南到底是你朱楩的云南,还是大明朝廷的云南?
到最后可别连皇帝说话都不好使,全听你一个人的命令。
朱楩吞了口口水,冷汗开始下来了。
这么一看,朱元璋还真是在敲打自己啊。
“可是我之后不是上折子陈述利害了吗,也交代这些事了啊,”朱楩还在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
“所以您这也是先斩后奏,陛下下个折子骂您一顿,骂就骂了吧,”木邱好笑的安抚道。
朱楩哼了一声,还是老大的不乐意了。
“不过最让我在意的,是这里,”木邱把手指向折子的最后面,那里有一段文字是这样说的。
‘以你那胡作非为我行我素的混账性格,朕本来甚至打算把你改封到岷山,毕竟你是岷王嘛,就让你在岷山闹腾去吧。是你大哥标儿竭力为你说尽好话,朕才打消这个想法。而且你大哥怕你在云南过得不好,之前已经给你送了一些东西还在路上,年底应该就要到了。你且好好谢谢你大哥吧。’
“陛下打算把您改封藩地?”木邱有些担心,若是朱楩被改封了,那她也肯定要跟着走的,毕竟她已经是朱楩的女人。
但是木邱的家在这里,她当然不想离开。
何况朱楩好不容易在云南站稳脚步,又要到别的地方就藩,等于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而且一旦得罪了朱元璋,想也知道朱楩去岷山不会好过。
朱楩之前就看过内容,此时也是心里惊怒交加。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犯得上老朱你这么针对我?
我还是你儿子不是?
“这是欺负我根基弱啊,”朱楩冷笑一声:“果然是后妈养的。不对,是后妈生的?也不对,反正是小老婆生的孩子不招人疼啊。这要是换做马皇后的几个儿子,你再看看。”
别说太子朱标了,哪怕换做是老二老三,朱元璋也得乐得抽过去。
同时朱楩也知道,朱元璋这是在给朱标拦好名声,暗示自己要感恩大哥。
不过朱楩确实是对朱标很有好感。
可惜朱标命短啊。
“殿下,您可要低调行事了,”木邱叹了口气,不得不嘱咐朱楩。
她当然不希望朱楩改封藩地,这里是她的家乡,何况如今大半云南百姓都已经开始慢慢接受和拥护朱楩了,不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继续留在云南最为妥当。
朱楩点点头:“我知道,放心吧,接下来咱们就韬光养晦,我还不信他能比我活得久。”
木邱瞪他一眼,又开始胡说八道。
而在朱楩的心里,则开始疯狂算计起来。
看来接下来很多事,都不能再由自己亲自出面了。
老朱这是开始猜忌并防备自己了啊,难道他猜到自己准备造反了?
可就算你知道又如何?我要做的事,岂是你能挡得住的?
“算了,不想了,睡觉,”朱楩一把丢掉那本折子,就要搂着木邱上床。
木邱却摇摇头,示意朱楩往外面看去。
朱楩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拉开大门,只见门口跪着一个人,正是王福。
“你怎么还在?想听墙角啊?”朱楩没好气的说道。
王福缓缓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殿下,末将罪该万死。”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知道你有密奏的任务,这是你的职责所在。而且几万大军一直跟着,我还能瞒天过海不成?”朱楩翻着白眼把王福从地上拉起来。
他知道王福是在自责,认为是他的秘折给朱楩带来了麻烦,惹了朱元璋的痛骂,乃至猜忌。
可是朱楩却知道,这和王福无关,王福的秘折只是照实说,而且自己的奏折也写了这些事。
刚才连木邱都看出来了,朱元璋就是在责怪朱楩僭越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是在敲打朱楩呢,所以有没有王福的秘折都无关紧要,关键是朱楩确实做过头了,还是好几件事。
朱楩心里暗恨,他当然知道朱元璋偏爱太子朱标。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你说想要迅速收服云南民心和地盘,他能怎么办?
没有这次机会,朱楩哪来的大半云南领地和三百多万人口?系统的税收资源又从哪里来?
在这之前,赵括与沐春只是名义上听从他的命令,实际上是怎么想的,谁又知道?
可是这一战之后,三大指挥使都对他效忠过了,虽说他没敢收沐春,也自信沐春对自己的印象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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