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小子犯起浑来,一般人还真治不住他。
朱楩连朱元璋都开始不放在眼里了,大有大不了你贬我为庶民的架势,他还怕谁?
现在反而是朱元璋舍不得,乃至隐约觉得,这可能是最像自己的孩子。
所以不觉得如今已经变成是朱元璋哄着他,就差求他别闹了吗?
毕竟是亲儿子,没见面之前,或者说朱标死前,朱元璋对朱楩还是多有猜忌,也不差这个儿子,当时朱元璋的心思都在朱标身上,贬了就贬了。
可如今见了面,加上时局不同之前,朱元璋已经舍不得了。
实在气得上头了,也只是自己亲自用鞋底子抽他一顿,也还抽不疼。
所以朱楩还真不怕他。
可毕竟是皇帝的命令,朱楩还是得给点面子的。
于是最终,朱楩还是被送到国子监的大门前了。
朱楩从轿子里出来,也懒得回去换监生服了,毕竟锦衣卫们也没给他机会不是。
昨天朱楩来时还发生了点小插曲,如今他直接一身大红的蟒袍,谁还敢阻拦?
就这样,朱楩大摇大摆的,穿过国子监的大门,进入了国子监内部。
刚一进来,立刻就感受到了与外界不一样的氛围,虽然国子监内部压抑,被无数条条框框的规则压制的死死的。
这里简直比监狱还要严格。
可同样的,国子监的书香气氛很浓,而且不止是专攻八股文,现在的国子监是以学业为主,所学的涉猎范围包含甚广,比如六艺六经等等。
朱楩也不由得收敛了些许火气,径直的来到了昨日的课堂教室。
打开教室的门,朱楩迈步正要往里面走。
突然,本来正在讲课的方孝孺厉喝道:“站住,谁允许您进来的?无端旷课不说,甚至还不请示,就胡乱私闯,你真把这里当做是自己家了吗?王爷。”
方孝孺称呼的王爷,可没有半点尊敬之意,反而尽显讽刺语气。
仿佛在说,哪怕你是王爷,也得守点规矩。
朱楩一脸惊诧的站住了脚步,而周围的学子们,也都纷纷往他看去,也有人不无担心的看向方孝孺。
这毕竟是一位藩王,而方孝孺如今只是一位讲学教授,连正式官职都没有,距离仕途可还远着呢。
但是方孝孺却毫不畏惧的望着朱楩,丝毫不肯妥协。
朱楩本来压下来的火气,‘腾地’又上来了,这个家伙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仗着这里是国子监,就真以为自己怎么样怎么样了?真就当自己为人师表如何如何了?
朱楩冷笑一声,拿手指指自己胸前的‘补子’。
这里的补子不是补丁的意思,而是官服上的图案。
“我这是什么衣服?”朱楩问道。
方孝孺淡淡说道:“蟒袍。五爪为龙,四爪为蟒。乃古代诸侯当今藩王所穿。”
“亏你还知道,”朱楩顿时斥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天地君亲师。我是一个藩王,而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对本王又可有半分该有的敬畏与尊卑?亏你还洋洋得意自以为为人师表,你就是这样教化学子的?”
“连孔圣人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方讲学已经盲目自大狂妄到目无天下之人的地步了吗?”
这句话还真是孔子说的,出自论语,原文为‘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所以连方孝孺都惊愕的看着朱楩,被训斥得面色通红,又有些发紫,却又苦苦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难道你能否认孔子孔圣人吗?
作为儒生,自然要比别人更加尊重孔圣人,毕竟那是儒生的祖师爷啊。
但是方孝孺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朱楩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取巧和避重就轻的嫌疑,于是接着说道:“还有无故旷课?亏你说的出口。你以为本王愿意吗?还不是本王的父皇非要本王去上朝,本王才去的。而且在朝堂之上,本王还为国家提出许多颇有建树的建议与政策。”
“你一个小小讲学教授,不好好完成自己讲学教化的任务,却无端端指责本王为国为民的举措,更加如此明显的针对自己课堂上的学子。”
“方讲学,我看你才是有违师德,而有才无德,乃是小人。孔子曰唯小人难养也。我看你是颇有居心才对。说,你几次三番针对本王,所谓何为?是谁指使?”
朱楩早就察觉到了,这方孝孺针对自己也太明显了,不免产生怀疑,这方孝孺难道也是朱允炆派系的?甚至也主张削藩不成?
还别说,原历史的靖难之役中,还真是方孝孺辅佐朱允炆议定的讨伐策略,包括诏令与檄文,也都是他的手笔。
虽然方孝孺是在朱允炆上位之后才被启用的,但是方孝孺的地位,却不比黄子澄与齐泰低。
加上方孝孺在如今的儒家学派之中颇有地位,早有贤名。
再加上儒家最重师道,重视五伦与家族伦理。
说白了就是,儒家最支持立嫡立长的继承制度,可谓是朱允炆上位的最大助力。
所以朱允炆和方孝孺也算走得很近。
但是此时当然不能承认,方孝孺咬牙切齿,故作严厉的说道:“就算你贵为藩王又如何?你在云南行事肆无忌惮,甚至不顾朝廷法度,想杀谁就杀谁。比如那胡渊指挥使司乃是朝廷与陛下亲封的边疆大吏,又没有任何犯错,可是你说杀就杀,别说是僭越了,你把当今陛下与太孙殿下,乃至当今朝廷置于何地?”
好家伙,果然是奔着自己来的啊。
朱楩反而笑了,不怕你不出来,就怕你继续潜伏着,那才不好对付。
“本王要做什么,该如何做,怎么做,用得着对你讲吗?你算什么东西,这些事已经在朝上议过,连我父皇都没说什么,你还大言不惭品头论足起来了?”
“如果本王没记错,国子监内学子禁止议政,你身为讲师却不以身作则,这套双标标准玩的真好啊。”
“何况你意有所指说我有僭越之嫌。我反倒问问,你一介布衣白丁,却对本王无端指责,算不算是僭越?”
朱楩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之前还曾与群臣对喷过,此时还怕你一个方孝孺了?
同时朱楩暗暗侥幸,还好自从过目不忘以后,他之前一年多也曾自我提升过,比如练练书法毛笔字,多看点书什么的。
否则还真吵不过他们。
方孝孺被气得浑身哆嗦,朱楩左一句你什么东西,又一句算什么东西,把他真是气个够呛。
“哪怕陛下犯错,当臣子的也要冒死直谏。难道您滇王眼里都不能容人了不成?”方孝孺义正言辞的说道。
“可以谏言,但是不能胡说八道。别说得好像你说的就是对的,你说的就没错。好像全天下人都是傻瓜,为你独醒,”朱楩不屑的冷笑着。
真以为世人皆醉你独醒呢?
怎地,不听你的就不对了?
朱楩懒得再把当初为何杀胡渊的事,以及自己要推行改土归流的目的与当前土司制度隐藏着的隐患再说一遍。
因为方孝孺不配。
“在座的各位都还是学子,你方孝孺也不过只是个讲师。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又有一句话叫做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们如今连政坛还未踏入,连仕途还没开始,少大放厥词指手画脚。”
朱楩毫不客气的骂着。
学子们自然不敢反驳,纷纷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听着朱楩的训话。
但是方孝孺可不会轻易服软,而是梗着脖子说道:“天下事,天下人可议。”
朱楩怒了,这个老东西,仗着作为讲师教授的身份,就给自己胡搅蛮缠。
自己都说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真以为自己这个藩王是那么好当的?
真以为云南土司叛乱是那么简单的事?
别说思伦发大军,光是那侬贞祐八万狼兵,就能把这些儒生杀得哭爹喊娘。
到那时你们还能跟谁讲道理?
好家伙,蒙古鞑子,蒙元铁骑踏破中原河山时,是谁被杀得脊梁骨都断了?
连那孔家都卑躬屈膝跪地乞降了,你还敢跳?
“你个跳梁小丑,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真不知道厉害了,”朱楩怒喝一声,直接就把腰间玉带抽出来了,奔着那方孝孺迈步冲了上去。
方孝孺一惊,喝道:“你想干什么?”
只听‘啪’地一声,方孝孺直接被抽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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