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更担心,一旦自己这支部队真的灭亡了,他自己还能逃出来,可是后方怎么办?
此时朱栴也终于醒悟过来,他深深的看着朱楩,喃喃道:“十八弟,你长大了啊。不似哥哥我这般毫无作为。好,我这就让人把全城酒肉给你送去。”
这也是他唯一能帮上忙的了。
同时朱栴也不忘重新安排信使驿骑,要以八百里加急火速把消息传达给京城。
当然这是后话,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需要数日才能抵达京城。
而就在当天晚上,朱楩让全军停止了安营扎寨,只点燃了一簇簇篝火,并指着堆积成山的酒水与各类美味肉食。
他高呼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古来征战几人回?袍泽弟兄们,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今天美酒美肉先吃着,等来日得胜犒赏之时,再不醉不归。”
“哦。”
全军欢呼起来,却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原本朱楩的打算是让全军休整一夜,明日再赶去宁夏,毕竟就算兵贵神速,可也不能只为了赶路而把体力都耗尽不是。
却没想到,宁夏的情况可能已经危在旦夕,明日是等不到了,如果今天晚上能赶到城下,或许还有机会。
于是他让全军上下痛饮了一番,以酒精麻痹大脑与身体,以肉类食物迅速补充体力。
然后,朱楩一声号令,全军顾不上休息,连夜就往宁夏方向继续火速前进了。
韦州城上,朱栴望着很快消失在黑夜下的那支部队,不禁潸然泪下。
他想作一首诗赠给那些人,以及自己的弟弟,但是又觉得假惺惺,像是侮辱似的。
因为此时他能想到的,唯有那句古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可这也太大煞风景了。
“十八弟,你可不要有事啊,不然为兄可要羞愧难当,不敢苟活了,”朱栴喃喃道。
他是朱楩的哥哥,却只能躲在这里,不说瑟瑟发抖,那也是毫无作为。
而身为弟弟的朱楩却毫不畏惧。
如此一对比,自然是高下立判。
“驿骑已经出发了吗?”朱栴收回目光,询问身后的一位指挥使。
指挥使答道:“已经派出了,八百里加急,携带三匹马同行,一路换人换马,日夜兼程,争取在三天之内抵达京城。”
一路有三匹马同行,哪匹马累了就换一匹,而且一路驿站无数,换人换马日夜兼行,可谓是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说是三天内抵达京城,恐怕不是夸张。
而在三天之后,当京城朝廷得到消息时,一下子就炸开锅了。
反倒是之前朱楩让李贵送的消息还没到,先是这一封战报到了。
这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当中,还夹入了那封血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封血书犹如遗书,肯定是守城的指挥使已经面临城破的最后时刻才发出来的,也是警告后方,预防遭到袭击。
朱栴也在信里说出自己的担心,并且说明了朱楩已经率军前往宁夏,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决心。
“糟了,糟了糟了,”朱元璋当场就急了。
能攻破宁夏镇这种边关重镇,可见敌军肯定是早有预谋,而且兵力不少。
而且这可是关外草原上的鞑子,哪怕北元被明军赶出去了,但是也不能否认这些游牧民族是有本事的,并且多为骑兵。
蒙古人的骑射能力,那可是得到了世界认可的,那是差点把欧洲都给踏平的战力。
而朱楩呢?他只有一万五千部队,而且此时朝廷还不知道他有五千骑兵。
这可不是云南面对那些土族部队,哪怕朱楩以骁勇善战所闻名,朱元璋也不禁担心起来:“这个小子怎么又犯浑了,楩儿,你可不能出事。徐达,快,火速派兵支援。”
徐达刚要开口,却猛的咳嗽起来,到最后更是‘噗’地,没忍住喷出一口血。
原来徐达之前就已经生出背疽,加上一直以来都在帮着朱元璋分忧,如今突然一激动,一股急火窜了上来,顿时让病情变重了。
背疽可不是背上长个痘痘那种皮肤病,徐达都一把年纪了,还能长青春痘不成?
据说背疽也分不同种类,有阴虚火炽型,气血两虚型和热盛阳实型。
但是毫无疑问,不论是哪种类型,都会让人身体虚弱,且抵抗力低下,更不能着急上火。
结果就在这个时刻,徐达也倒下了。
朱元璋赶紧派人把徐达送回家,还让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去照顾。
徐达虽然倒了,可如今的明朝还有很多大将可用,哪怕蓝玉死了,不是还有傅友德和冯胜吗。
于是朱元璋赶紧把这两位国公叫来。
只是现如今他们还不在京城,远水救不了近火,朱元璋急得是满嘴起燎泡,头一次发现,原来他已经这么重视这个儿子了。
可为什么呢?因为他最像自己?
另外一边,魏国公徐府,徐妙锦与徐辉祖等兄弟姐妹们,因为徐达病重而被吓了一跳。
直到御医们总算把徐达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他们才终于松了口气,也好奇询问朝上发生了什么。
于是有太医说出他们听到的消息。
“是边关出事了。好像是宁夏镇要被攻破,魏国公一时心火上涌才病情加恶。”
“而且我们听说,滇王殿下当时正在西安,听到消息已经火速驰援宁夏。”
“可惜宁夏如果已经城破,殿下只有一万五千人马的话,恐怕。唉。”
“只希望边关能守住吧。”
他们在这里闲言碎语,却没注意到徐妙锦的表情变化。
徐妙锦紧紧攥着拳头,本就白皙无瑕的脸上更加惨白。
本来就因为父亲倒下而吓了一跳,现在听到了朱楩的消息,还是噩耗,咬着牙才忍着没掉下眼泪。
她转头看了眼父亲休息的房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扭头就走。
“小妹?”徐家三姐徐妙珍注意到了徐妙锦的举动,忙惊呼一声:“你要干什么去?”
徐辉祖也转头看去。
徐妙锦站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去找他。”
“你要去干什么?”徐辉祖头一次拿出当大哥的气势,怒道:“你是去找死吗?”
“他不会死,”徐妙锦转过身,瞪着大哥,笃定的说道:“他绝不会死,如果有人要伤害他的性命,我就把那人杀了。所以我去找他。”
“你疯了吗?”徐辉祖还想阻止。
徐妙锦惨笑一声:“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你们不会懂的。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宁愿和他葬在一个地方,也不会苟延残喘被拿来当做联姻工具。而且这是他欠我的,哪怕死了,他也得娶我。”
说着,徐妙锦转过身继续离开了。
徐辉祖再想阻拦,却被徐妙珍挡住了。
徐妙珍对徐辉祖摇摇头,惨笑道:“大哥,小妹被咱们全家都宠坏了。也正是因为,我们三个姐姐都不敢对抗命运。只有她敢,就让她去吧。难道徐家牺牲我们三个女儿还不够吗?”
徐辉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让她把我的马骑走吧。还有,多给她准备干粮,多穿衣服。”
于是当天,徐妙锦骑着马,身着一身银白铠甲,腰间佩戴一把宝剑,两侧马腹边上分别挂着一杆长枪和一柄长弓与一袋箭囊。
徐妙锦才是得了徐达的真传,不论是枪术还是箭术,都是徐家翘楚。
连徐达都曾自豪的说过,他已经没有东西教她了,如果父女是一个年纪,十个他在战场上,都不是徐妙锦的对手。
当然了,其中肯定有自卖自夸的嫌疑,毕竟徐妙锦从未统兵作战过。
但是徐妙锦也才只有十五岁啊,可见一斑。
从徐府出来,徐妙锦纵马狂奔,已经顾不上许多,直接冲出京城,奔着宁夏镇就去了。
可徐妙锦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之后,不到一天的功夫,又有八百里加急的驿骑从陕西来到京城。
“捷报,边关大捷。滇王大捷。滇王斩首两万众,俘虏敌军八千,缴获战马两万五千,宁夏镇守住了。”
一时之间,全朝野上下都被震惊了。
那么,这三天内,或者说三天前的那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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