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夷大炮最麻烦的就是炮筒的固定问题,那需要坚固的炮台才能使用,否则开一炮之后,炮筒就要上天或者飞出去了。
若是有机会发明了蒸汽机,不也需要各方面的设备进行配合,才能组建出汽车或者火车嘛。
许多事都是一步一步慢慢铺垫出来的。
朱楩看看如今的满朝文武,尤其是对面跪了一地,只为了针对自己的婚事问题而小题大做的文臣们,摇摇头,一脸失望的说道:“与其把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我更希望你们能关注关注民生,关注关注国家大事。比如马上就要开春了,新型作物的试验田准备好了吗?试种人员呢?民以食为天,这才是大事。若是老百姓们在你们的管理下都活不下去了,那才是天下大乱。”
“启禀殿下,一应事务,下官已经安排妥当了。如若殿下不放心,可以等下朝之后跟下官去查看一下,也好指教一下哪里有所不足,”卓敬抬起头,对朱楩拱了拱手,然后又说道:“不过您乃是藩王,您的婚事,也是国家大事来着。”
“你闭嘴,”朱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卓敬,简直是个愣头青。
眼看着刘三吾年事已高,恐怕过不了几年就该退休了。
可是等刘三吾下去了,这个卓敬还在,也是个麻烦的倔疙瘩。
卓敬只是微笑面对,不过心中却有些感慨,没想到滇王殿下如此关注百姓民生。
再看看周围,他不禁有些失落,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和这些人同属一个阵营。
唉。
历史上,卓敬并非弄权的权臣,而是更加务实,他的刚正不阿只是对事不对人。
而他之所以不肯效忠朱棣,以至于被朱棣所杀,只是因为他当时已经是建文的臣子,加上认为建文无过,而朱棣乃是以清君侧为名,自署官属,自立为帝,实则是起兵造反的奸臣贼子,自然不肯妥协。
不过现在朱允炆还只是皇太孙,他效忠的自然是当今的皇上,所以卓敬对朱楩倒是没有太直接的敌意。
甚至于,卓敬看看当着朱元璋的面,站在大殿之上,乃至站在武将队列第一位,侃侃而谈的朱楩。
再看看文官这边,朱允炆阴沉着脸,却只是低头不语的样子。
卓敬只能暗暗感叹,太孙殿下颇有城府,心思深沉。
但是却少了一丝果敢,多了许多优柔寡断。
现在朱允炆才是皇储,若是朱允炆敢主动站出来表达反对,就算是朱元璋也要考虑考虑。
可惜朱允炆就是这个性格,若不是朱允炆说出‘不要让我担负杀叔的骂名’,恐怕朱棣都不能成功。
既要削藩,又要面对朱棣的起兵造反,还敢说出这番话?
耿炳文直接傻眼了,这还怎么打?
要不你来?
也正因为朱允炆的优柔寡断,或者说他有些惧怕朱元璋,导致文官们虽然感觉到了一些危机,乃至全体跪倒想要劝谏朱元璋。
可是缺少了朱允炆这个领头羊,加上徐达、汤和与朱元璋铁三角的默契配合,再有朱楩巧妙的转移视线和避重就轻,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毕竟现在还没给朱楩真正要册婚呢,就算要闹,也要等到真给他册婚的时候不是?
于是朱元璋让文臣们起来了,又如常讨论了一番朝政,就准备散朝了。
只是临走之前,朱元璋不忘叮嘱朱允炆:“允炆,北边的凯旋大军今日就要班师回朝了,你可不要去犒赏全军。”
“孙儿知道了,”朱允炆答应道。
“退朝。”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突如其来的麻烦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朱楩还在郁闷,就连百官劝谏都不能让老朱打消主意,看来他娶汤欣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你小子,为什么徐辉祖会知道这件事?”汤和凑了上来,抓着朱楩的胳膊,冷笑道:“怎地?我女儿就那么差?是不如妙锦漂亮?还是哪里入不得你的眼了?”
徐达也黑着脸瞪着朱楩,今天早上突然闹这么一出,全是徐辉祖的那句话引起的,可是徐辉祖怎么知道的?
这可是他们昨天在宫里讨论的事,你解释解释?
朱楩一甩手,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还有脸问我?别仗着辈分大就欺负人,我才是该抱怨的那个。”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这小子,”汤徐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好笑的摇摇头。
忽然徐达眉头一皱,大喝一声:“徐辉祖,你给我站住。”
徐辉祖浑身一震,本来他要离开也是正常的,可他离开的方向却不是正常的,他本是武将队列,却要往文官集团凑去,而且眼看着是要往太孙一党方向靠去。
徐达把他叫住了,几步走了过去,满脸怒容的低声质问道:“你小子还没闹够吗?”
徐辉祖看着自己的老爹,一脸平淡的说道:“天地君亲师,此为正道,如有违逆,天下不服。”
徐达举起手就想抽他。
可转念一想,徐达又放下了手,叹道:“我知道你是咱家老大,是嫡长子,你有你的立场,你有你不得不去维护的东西。但是儿啊,你也说天地君亲师,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陛下已经要铺路了。”
徐辉祖浑身震了又震,手都在颤抖,他当然也隐隐看出来了,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着急啊。
若是在朱楩这里打破了立嫡立长的传统,一旦天下应从,岂不是家家户户都不在遵守这个千百年的规矩?
徐辉祖自己就是嫡长子,若是打破了传统,岂不是看徐达喜欢谁,谁就是他的接班人继承人?
所以徐达说的没错,徐辉祖确实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不如此,连他的自身利益也要受到威胁。
于是他不说话,倔强的看着徐达,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徐达左右看看周围,见文武百官尽皆离开了,只有汤和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热闹。
徐达轻哼一声,低声道:“蓝玉案还没过去一年,你啊,真以为陛下不敢杀人吗?你以为我们两个老家伙都要入土了,为何如今还要这般操劳?”
徐辉祖先是皱眉,渐渐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徐达叹了口气:“陛下要为太孙铺路,所以蓝玉必须死,不但蓝玉要死,很多人都得死,恐怕要折损半壁江山也说不定。这满朝的功勋武将,你觉得能活下来几个?”
“而如今陛下要为滇王铺路,至少冯胜和傅友德二公不用死,因为滇王与太孙不同,滇王武力绝伦,深受军中爱戴。但是咱们徐家可就危险了。别说我还活着,今后若是妙锦真的成了皇后,你这个国舅爷该如何自处?今后的下一代皇子们呢?”
“党争,尤其是储争,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吗?咱们徐家已经跟朱楩紧密相连,就算你支持太孙,哪怕最后是太孙当了新君,你以为他就会放过咱们徐家?”
“别傻了,你大姐嫁给了燕王,妙清嫁给代王,妙珍与安王有婚约,更别提妙锦跟滇王的关系。一旦今后是太孙做新君上位,他若是削藩,你该如何自处?”
徐达就是徐达,几句话让徐辉祖无言以对。
徐辉祖所在意的,其实是他身为徐家嫡长子的个人利益,他有必要去维护立嫡立长的继承制度。
但是徐达看到的,却是整个徐家的利益,当然还有朱元璋的想法和打算。
若是立朱允炆为新君,以朱允炆在军中毫无根基的威望,朱元璋还得继续杀多少人?
可立朱楩,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
“但是朱楩的出身,他何德何能?难道陛下就不怕天下人反对?”徐辉祖还在争辩。
徐达摇摇头,一脸失望的看着徐辉祖,反问道:“陛下何曾在意过天下人的看法了?否则李善长怎么会在胡惟庸案十年后被杀?那蓝玉之死也只不过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的一句诬告罢了,哪里有什么证据证明蓝玉要造反?”
徐辉祖终于好像明白了什么。
徐达拿手拍拍徐辉祖的肩膀,这是他的接班人,也是今后徐家的掌舵人,徐达当然不想看到徐辉祖继续犯傻下去。
汤和这时走了过来,给徐达使了个眼色。
徐达心里一动往上面看去,虽然龙椅上已经空无一人,可他还是恭恭敬敬的,撩起衣袍跪了下来。
徐辉祖也赶忙跟着跪下。
徐达什么也没说,只是双手抱拳,郑重的嗑了三个响头。
这里可是皇宫大殿,他与徐辉祖的对话就算声音不大,却又怎么瞒得住朱元璋的耳目?
徐达本可以带徐辉祖回家再说的,但是,朱元璋竟然知道朱楩昨夜留宿在徐家,连徐达都不知道,因为他昨夜留宿在宫中了。
可见在徐府之内,也有陛下的耳目。
徐达索性大方的在这里对儿子说教了一番。
另外一边,朱元璋在内殿,果然立即收到了消息。
当得知徐达临走之前对着龙椅叩首过,朱元璋才满意的点点头:“徐辉祖那孩子,虽然遗传了乃父之风,可毕竟他不是徐达啊。还是太年轻了。不过只要他及时醒悟,将来倒也不失为楩儿的一员得力干将。”
“那么,允炆那边的反应呢?”
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跪在朱元璋的面前,虽然不是蒋瓛,却也是朱元璋身边的得力干将。
听到朱元璋询问朱允炆的消息,锦衣卫低着头,沉声道:“太孙殿下城府极深,从不曾轻易在外面流露内心想法。倒是太孙身边的齐泰与黄子澄二人甚是跳脱。以至于。”
朱元璋皱了皱眉,齐泰和黄子澄吗?
“说,怎么回事?”
“他们在离开宫门之后,拉着太孙殿下到无人之处,竟然想要密谋夺门之变。”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何为夺门之变?
历史上,叫门天子朱祁镇在被瓦剌送回大明之后,发动政变把朱祁钰赶下台,重新当上了皇帝,这就是夺门之变。
可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所以这里所指的,应该是玄武门之变。
锦衣卫没敢直接这么说,但是朱元璋已经动了。
这齐泰和黄子澄包藏祸心,他们看到朱元璋偏爱朱楩,竟然想学唐太宗李世民,杀朱楩,逼宫吗?
“可惜,允炆心机深沉,城府极深,却又优柔寡断不够果敢。他有心狠手辣的想法和手段,却没有心狠手辣的能耐。允炆啊允炆,你若是真敢发动夺门之变,咱反而感到欣慰。就是因为你把持不住,咱才不得已要立你十八叔啊。”
朱元璋深深的感慨着,以朱允炆的软弱性格,将来怎么震慑住他那些如狼似虎的王叔?若是天下大乱,老朱家的江山恐怕要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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