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既然顾纹已经代表顾家彻底投靠了朱楩,顾纹更是成了朱楩王府的属臣,担任长史一职。
所以朱楩也理所当然的,直接搬到了顾府。
顾纹已经提前让人收拾了一套最大的院子,足有七八进。
哪怕是魏国公徐府,也就只有九进的院子,甚至连王府,比如秦王府的奢华程度,也仅仅是十三进。
可见‘顾家的房子’这一说法绝无虚假成分。
可他们就不怕树大招风吗?
当然怕啊,所以顾纹才会主动跟朱楩坦白,那是你爹当初没钱重建苏州府,才给我们的地契,等到了洪武三十年,完成三十年之约,这些地契还会还给朝廷的。
所以你可不要拿我们开刀。
如今顾纹对朱楩真是有了很深的忌惮和恐惧,原本还很自信的他,现在可不敢再抖机灵,或者表现的不卑不亢了。
“顾先生,”朱楩忽然开口。
顾纹赶紧拱手说道:“殿下可不要折煞了下官,直呼其名即可。”
毕竟他们已经有君臣之分了,和之前大有不同。
朱楩点点头,心中有些觉得怪异,下意识说道:“顾长史,不觉得咱们此时颇有些古风,像不像是三国时代谋臣为主公谋事,你可不能败坏了伱家祖先顾雍先生的名声啊。”
朱楩再历史成绩不好,也多少知道一些三国的事,加上之前恶补过知识,还是能说出几个名人的。
顾纹听到这话苦笑一声。
殿下啊殿下,当今陛下可还活着呢,就算陛下再想扶持您,您也不该如此胡说八道不是。
你成主公了,陛下成啥了?
不过他也听出来了,朱楩这是要自己初来乍到先立下点功劳呢。
“不敢隐瞒殿下,下官已经让人搜罗了那蔡玄蔡知府当初以灾情为名,上奏朝廷请下赈灾粮款,结果全被他侵吞贪污的罪证。”
“除此之外,那蔡玄狗官不但没有免去灾年的赋税,反而巧立名目,反而增税许多。”
“但是这些税钱税粮,他可没有交给朝廷,而是全部自己中饱私囊了。”
边说,顾纹边拿出让人准备好的一本账册,上面详细记录了蔡玄的所有罪证。
光是那一年,蔡玄就直接得到了泼天富贵。
毕竟苏州府全府境内的土地足有几百万亩,和溧阳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相当于张家十年的收入了。
而且蔡玄并非世家出身,还没有张家那一大家子人的铺张浪费的开销。
“这么多,怎么不撑死他,”朱楩怒喝道。
赈灾粮款倒还罢了,只要当地没有真的出现可怕的天灾,只要没有饿死百姓,都还可以接受,毕竟只是一些钱嘛。
可是蔡玄竟然两头吃,都贪污赈灾粮款了,还要继续压榨老百姓的血汗钱。
良心何在啊?
朱楩也知道,蔡玄倒也并非真的看上老百姓手里那点粮食了,主要是苏州府的六成土地都是官田,这才是大头。
可毕竟他还是危害到了百姓的利益。
“此獠当诛,”朱楩一拍桌子,大喝一声:“王福,李景隆。”
“末将在,”王福一个人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李景隆那小子呢?”朱楩皱眉问道。
王福说道:“禀殿下,曹国公去把咱们留在那间院子里的马车和咱们的马,以及行李要带到这边来。”
李景隆毕竟承袭了李文忠的爵位,虽然他在军中如今没有一官半职的,可那也是曹国公啊。
可堂堂曹国公,如今却沦落到打杂去了。
顾纹低下头,只觉得这位殿下的手段也太强大了。
顾纹虽然没有在官场出仕过,但是他也知道很多京城的事,比如这位小公爵以前可是个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是那种跟郑国公可以在秦淮河畔花船上,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的类型。
常遇春曾经被封为鄂国公,因为英年早逝,死后被追封为开平王。
而那常茂虽然袭爵了国公爵位,却被改为郑国公。
当朝的这俩年轻小国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们就是俩混蛋。
连当今陛下对他们都有些头疼和无可奈何。
毕竟要考虑他们的父辈啊。
可是在朱楩麾下,这李景隆竟然被治得服服帖帖,可见一斑。
只可惜常茂已经在前年去世了,那时候朱楩还在云南呢。
否则真想看看这俩明朝有名的纨绔子弟会被他治理成什么样子。
既然李景隆有事在做,朱楩索性对王福一个人交代道:“去兵营叫上牛胜,把苏州府衙给我包围起来,尤其是蔡玄的家眷,一个都不许走脱。”
“殿下,这是蔡玄在城内暗中置办的几处房产,随着他这几年把当初的粮食变卖掉,已经大多换成现银,恐怕就藏在这些地方。他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道,”顾纹说到最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朱楩接过顾纹递来的一张纸,上面详细记载着几处城内的院所,不禁也笑了:“却不知道你们顾家才是苏州的地头蛇。如今全城地契几乎都在你们手中,想瞒过你们?他真是想瞎了心啊。”
顾纹低头不语。
话只说到这里就够了,再说就僭越了。
“王福,”朱楩把东西全都交给了王福,嘱咐道:“该抄家抄家,该砍头砍头,如果他还执迷不悟想要做困兽犹斗,那就满门抄斩。这是尚方宝剑。”
朱楩甚至把尚方宝剑都交给了王福。
顾纹眼角直跳。
“还有,让彭越控制大营,一个人也不许出营,违令者斩。”
王福双手抱拳,领命离开了。
顾纹心里一动,看向朱楩。
见朱楩正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
顾纹心中惊骇,殿下竟然已经在悄无声息间控制了城中大营?
看来,殿下果然有着雷霆手段啊,这是在担心军中也有贪污腐败吗?是怕军中被蔡玄收买了?还是在担心城中大营被他们顾家收买了?
“殿下,”顾纹拱拱手,竟说不出话来。
“放心,”朱楩抬手拍拍顾纹的肩膀,毫无诚意的安抚道:“不是冲你们来的。”
顾纹会信才有鬼了,心中无比庆幸,还好自己做出了明智选择,否则,这是要封城的节奏啊。
一旦让朱楩真的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大军封城,他们顾家一个人都跑不掉。
这是要他们绝户吗?
而且顾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家真的没有罪证,毕竟是那么大的家族,总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几个害群之马。
只不过这些大家族之所以能经久不衰,要么就是那些纨绔子弟也有底线,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该做。
要么就是家族处置的速度够快,不至于让连累满门的事发生。
可如果朱楩真铁了心的要灭顾家,哪怕没有证据又如何?一句谋反的罪名,那是解释不清楚的。
李善长也好,蓝玉也罢,说你谋反你就是谋反,杀你全家你全家就得死。
顾纹双手有些颤抖的,惊骇的望着朱楩,此时的他,无比庆幸自己还算有点聪明,而他最大的聪明,莫过于没敢抖机灵,而是坦诚相对,不敢有半分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也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朱楩才选择收服顾家,而不是大动干戈。
只要顾家乖乖听话给他当一个典型,也能震慑那些江南世家,更让他们明白,早点跪下当狗才是你们的最佳选择。
“好了,我那两个妹子呢?”朱楩终于想起徐妙锦跟汤欣了。
在进了顾家的府邸后,因为知道朱楩和顾纹有要事相商,所以两女都很自觉的没有跟过来,而是去后院打理房间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理的,顾家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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