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夫人看出来我不想处罚达勇,你为何还要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不急着回答自己的丈夫,黄英先让小厮退出屋子,关上门后才道:“我呀,一石二鸟。一来想看看我家郎君是不是个花花公子。”
“这话怎么说的,真是……”说话间,张田林朝钱达勇动了几下嘴唇,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是唇语,在询问对方有没有透露‘红楼小住’的事情。
钱达勇一边咳嗽,微微摇了摇头。这是男人间的特殊沟通方式,一般很难察觉。
至少黄英就没看出来他们在搞什么把戏,自顾自继续说道:“把这么漂亮一个姑娘放我这软禁,是个女人都会怀疑你对她有意思。正好碰上这件事,就拿出来试试,郎君不会怪我吧?”
张田林将胸脯拍得山响,“清者自清。”
“嗯,乖!”说着,黄英还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口,才继续道,“这回试出来了,你并不介意别人偷看她洗澡,就证明你不在乎她。那我也不好抓着以前的事不放。”
“我以前……能有什么事?”张田林如临大敌一般,说话时的声音也越来越轻,能打仗不代表能做贼,心虚的表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黄英倒是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以前放荡不羁,带着家臣们去青楼住了好几日,这事满大街的人都知道,还用的着瞒我嘛。”
“夫人!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当时咱们家主是应家父的要求,特意去我家开的青楼观摩几天,提一些宝贵的经营意见,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钱达勇虽说还被捆绑着躺在地上,可说话时的气势,一点也不落下风。
黄英走过去拍着他的脑瓜子道:“你呀,你呀,这么不要脸的话还说得这么义愤填膺的。既然这么机灵,那可知,我为什么让人把你捆起来?”
“为什么?”张田林和钱达勇异口同声的问道。
“当然是因为貂蝉有问题了!”黄英起身看了一眼窗外,见还在闹,便开口说道,“她刚来的时候,我曾将她关在内牢里一段时间。那些天她每日求我早些放她出去,说她父亲和家人的命还捏在别人手中。可等LI阳大战结束不多久,她就不闹了,说吕布一死,她的家人也肯定完了。我见她是苦命之人,就把她放了出来。谁知她不仅不走,还说一定要留下来报答我的恩情。”
“什么恩情?!”张田林瞪大了眼睛问。
“不杀之恩为大恩呐!”
张田林总算是服了,《让子弹飞》里的笑话,居然还真有人拿来当正经理由使用,“夫人你信?”
“当然不信,可她长得确实漂亮,若是日后能为郎君所用,肯定大有裨益。”
“夫人,那我呢?”钱达勇苦着一张脸,只差没落泪了。
黄英叹了口气,宽慰道:“咳,她的心又不在你身上,难道你还每天抱着带毒刺的玫瑰睡不成?别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估计你还没碰过她就已经死了。乖,不哭,改天嫂子给你物色些好人家让你挑。”
“谢嫂子!”话是这么说,可钱达勇仍旧是伤心的哭了。
张田林也不理他,继续问自己的妻子,“既然夫人什么都明白,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
“我也不是什么都明白。很多东西只能靠猜,如果我猜的不错,她现在应该是贾诩手中的棋子,至于他们之间通过何种方式进行联络,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我知道。”张田林信誓旦旦的说道,“论扬州地面上的情报工作,当然是黎家人的天下。当家是个女的,叫黎骚,二把手是他哥哥叫黎耀阳。他们家的情报产业本来应该由做兄长的管,可惜早年间被人逮住,整残废了。才由他妹妹打理。”
“郎君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刺客出身,老早就依照街边‘记号’寻到过他们的分坛,还和他们的当家在屋顶上把酒言欢……就只是把酒言欢,交流了地下工作的经验,别的可什么事都没干啊!”张田林说着说着,就发现黄英瞧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了,赶忙给自己澄清道,“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再加上忙着赚钱养家糊口,绝对没闲工夫去勾三搭四。”
“那现在呢?把我娶了,我也跑不掉了。地位有了,钱也有了,是不是又该找个机会把酒言欢了?”
张田林显然没有适应婚姻生活,还倒是以前只有家臣的时候,能够口无遮拦。现在吃苦头了,面对自己娘子话中带刺的局面,只能耍出男人对付女人的法宝——发誓!
“我发誓,我对娘子的心意苍天可鉴,若是婚后三心二意,拈花惹草,定遭五……”
不得不说,这些狗血电视剧里看来的东西,有时候也挺管用。至少对付识大体、有家教的黄英是够了。
只见她赶紧用手指堵住自己丈夫的嘴,“好端端的你发什么毒誓?心长在你那里,什么时候变了,我又如何管得了。”
“娘子……”张田林握住对方的小手,含情脉脉的对视着,酝酿良久,正有绵绵情话要脱出口,哪知道钱达勇率先抵受不住了,哀求道:“两位,说句不该说的,我一直被这么绑着也不是办法,到底想个处罚结果出来啊。”
黄英其实早已有了主意,收回心思,干咳一声道:“咳嗯,达勇,这回可要委屈你了。五十军棍肯定不行,打十军棍吧,我让小厮下手轻点。等摸清楚貂蝉的底细,再看她能不能为我们所用,你是首功一件。”
“嗨呀,嫂子,我老婆都没了,还在乎这十军棍?让他们往死里打,好让我心里好受些。”
看着钱达勇可怜兮兮的模样,张田林忍不住帮腔道:“夫人,我实在想不明白,这貂蝉除了能嫁人,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用?若是还有希望,不如等她改邪归正后,就让钱达勇跟她处一段时间,真不行再说嘛。”
“不行!”对于这件事,黄英毫不退让,十分严肃地说道,“郎君可一点都不明白女人的心。郭嘉大人嘴上不说,但其实一直都把你当义子对待。他应该教了你很多用兵之道才对,你也应该能清楚,他在谋略方面确实很厉害。可偏偏这么多年了,郭嘉大人就是拿贾诩没办法,知道为何?”
此话一出,张田林听得头皮发麻,发现自己娶了一个江湖百晓生回来,只有微微张开嘴巴,木讷地摇头。
“郎君应该知晓一个道理,做将军不仅仅要在战场上拼杀,还要懂得应对各方势力的人心攻略!”黄英继续分析道,“天下谋士各有所长。比较起来,郭嘉大人的军事谋略,要比贾诩高出一筹。可论人心,却又有所不足。所以他总能打胜仗,却始终掰不倒我义父(刘备)也打不夸贾诩。”
“敢问娘子师从何处?在闺房之中竟知天下大事?比卧龙凤雏都不妨多让啊。”
“别贫嘴,诸葛丞相与庞军师岂是能拿来跟小女子作对比的?”黄英索性坐到凳子上讲解,“不要小看了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若是运用得当,她可是能颠覆一方势力的,比千军万马来得都可怕。我之所以不同意达勇娶她,是怕你们两个日后反目。留着她,若是能拿捏住她的软肋,以后却可以成为郎君你们的保命符!”
说到‘保命符’张田林就有些不高兴了,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一个女人来当挡箭牌?当场反驳道:“娘子,连吕布都杀不了我,我还用得着她来当保命符?”
“郎君不必觉得不高兴,今日不同往日。若是你还是以前那个孤苦伶仃的外委把总,别人自然拿你没办法。郭嘉大人刻意安排,把你宣扬成新一代的‘战神’,本是为了你好,可惜却害了你。他若在一日,你一日便无后顾之忧。可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少了钳制,主公(曹操)会如何待你?定然会有所防范,以免你坐大。毕竟郎君是郭嘉大人栽培出来的,不是主公栽培出来的。所以他才会如此重视你我成婚这件事。”
张田林听得冷汗直冒,追问道:“娘子继续说,我之前可没想这么多。”
“所以说,什么样的师父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徒弟。郭嘉大人自己在‘人心’方面吃亏,导致你也是稀里糊涂的。‘战神’可是香馍馍,天下这么乱,你去哪方势力会不想要你?所以你一天不成婚,咱们主公就一天不安心,成婚了,他就安心了一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还有另一半呢?”
“另一半,就是得让主公知道,你有多爱我。人心都是肉长的,再铁石心肠的将军也会有软肋。你若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主公只要看住我,那自然就能高枕无忧。貂蝉有多漂亮?大家有目共睹,抓住她的把柄后找机会献给主公。即便郭嘉大人不幸辞世,郎君也定无后顾之忧。”
“娘子,请收下学生一拜。”张田林抱拳行了个礼,随后指着钱达勇打趣道,“这家伙知道太多了,是不是……”
“达勇是忠心的,我信得过他。”黄英起身往屋外走,路过钱达勇身边时,也有样学样,笑道,“可若是有一天他起了反心,郎君只管放心,小女子不才,手段却多得是。”
等到她出门去传唤小厮进屋,两个大男人相视一阵,都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尤其是钱达勇,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震愣愣地说,“家主,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产生婚前恐惧症了?女人都是这么可怕的吗?”
“你问我?我今天才新婚第二天,就已经这样了,我问谁去?诶……我说,她还是我认识的黄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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