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平原,一望无际的麦田,如洗碧空中太阳高高悬挂,尽情挥洒着自己的热情,肆意炙烤着大地,使得整个天地如同一个蒸笼,再加上没有一丝凉风,又闷又热又黏糊,处在其中,就好像待在火狱里般磨人。
一眼望去,眼前全是被晒得蔫蔫地麦子,沉甸甸的麦穗无精打采地低着头,似乎想抗议这热到离谱的天气,却又特别的无力。
麦田被一条黄土路隔开,这条黄土路既宽且长,路面在高温的炙烤下龟裂出丝丝缝隙,表皮不堪受力,看似可以支撑重物,踩上去立马成灰。
路边一颗树也没有,想要躲躲这嚣张的太阳都无处可去。
这条路,是通往下一个城镇的官道。
官道上,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破烂的灰色布衣长衫,身上背着一个小布包袱,手里牵着一个光头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女孩。
男子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走着,大手紧紧地牵着女孩,脸上的嘴唇紧紧抿着,神色中带着慌张,似乎他稍微松了手,小女孩就会消失一般小心翼翼。
女孩则很顺从地跟着男人亦步亦趋,在官道上缓慢前行。
他们的脚上穿着草鞋,露在外面的脚趾头黑乎乎的,全是流汗后沾染的泥土。
泥土被汗水打湿后干在了脚趾上,行走中脚趾蠕动,就会有一些干透了的土从脚上掉下来。掉下来后脚上会再出汗,又会结一层壳。掉了再结,结好再掉,如此反复。
正是正午时候,又是如此酷热的天气,但凡可以避开的人都不会选这个时间赶路,宽广的官道上就只有他们两人。
行走中,男人时不时用袖子替女孩挡挡太阳,间或给自己擦擦额头的汗水。
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紧贴着身体,绷得紧紧的,黏在身上让他觉得更加的闷热。
他抬头看看四周,入目处,成熟的麦子颜色虽还晃眼,却没一点精神,田间地头的野草也都被晒得蔫蔫的,连颜色都暗淡了几分,这鬼天气,真是要热死万物一般。
可就算再热也得赶路,要不然连水都没得喝。
上路前带的水已经喝光了,再找不到水,这样的天气会热出毛病的,万一生病就麻烦了。身上的铜币已经没几个,万不能有额外的开销,搞不好是要挨饿的,自己饿个一两顿不打紧,孩子正在长身体,是绝对不能饿着的。
男人牵着女孩,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走一步腿就会拐一下,看起来走得不吃力,却快不了。
这个男人的脸上有条很深的疤痕,从左眼眉毛处经过鼻梁直到右边脸,伤痕狰狞而可怖,再加上他肤色黝黑,相貌丑陋,抬起头时,即使他脸色平静也会很骇人。
而他手里牵着的小女孩特别漂亮。
她长着一张圆脸,粉嘟嘟肉乎乎的,眼睛很大,乌黑明亮,嘴角天生往上翘,不笑时都似乎带着笑意,粉雕玉琢般漂亮又可爱。她紧紧抓着男人两根手指,跟着男人一步一步往前行。
中年男子的嘴唇这会子已经完全干裂,他用舌头舔一舔嘴唇就疼得直呲牙,他和小女孩说:“这几天天气真是热的要人命”,说着又挥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看身边的小女孩,问她:“闺女,你渴吗?”
小女孩抬头看看男人,“我不渴,爹,你要是渴了,我们就先去找水吧”。
男子把四周再三打量,除了田地还是田地,连河流的影子都没有,想找到水是没可能的事情。
他只好跟女孩说,“我们再往前走走看,说不准一会就有卖水的地方”。
女孩很乖巧地点点头,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信任。
父女二人手牵着手,慢慢顺着官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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