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参知政事与枢密副使就会识趣的告罪拜辞。
即使在他面前的人是韩相,太祖的义社十兄弟之一韩重赟的孙子!
吕夷简也浑然不惧,面不改色。
寿州吕家,论家世底蕴,任何一项都不逊韩家。
何况,他吕家是文官世家,地位天然高于韩家。
禁军的这些人,吓唬一下不知情的地方州郡官还可以,想和两府掰手腕,那就完全不够格了。
因为两府死死的攥着禁军的命脉——军饷与禀米。
不客气的说,吕夷简只要想,他完全可以决定像韩相这样的高级禁军将领的命运!
因为,官家在文臣与掌握禁军的武臣之间,一定会选文臣。
故而,吕夷简坐在轿子里,轻声问道:“韩指挥何事?”
“元台!”韩相心里面当然也有数,不过,他也不怎么怕吕夷简,毕竟,只要不撕破脸皮,便是首相,也奈何不得三衙,大小相制,异论相搅的祖制之下,说不定官家还会很喜欢看到三衙大将与两府宰臣不合呢!于是他上前,问道:“末将闻之,元台日前在延和殿中,竟拒绝官家大恩……末将实在不解,伏乞元台教训!”
吕夷简眉毛一挑:“韩指挥,莫要忘记了你的身份!”
“什么时候,三衙官能过问正府了?”
“莫非,这就是韩家的家教?”
“那吾倒要去官家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了……”
“元台何必如此心虚?”韩相笑了:“末将何曾过问元台与两府宰执的国事了?”
“只是,元台当日在延和殿御前,却私自以正府而代表枢府、三衙以及皇城司……”
“末将窃以为,元台未免也太过刚愎了吧?”
“难道元台以为,枢府无人,三衙无将了?”
面对着韩相的咄咄逼人,吕夷简终于色变:“放肆!”
“末将不敢!”韩相于是屈身拜道:“只是末将实在无法理解,假若元台对枢府、三衙稍有尊重,又岂会做此等沽名钓誉之事?”
吕夷简于是气的眉毛都瞪了起来,却也是对韩相无可奈何。
大宋禁军,从来都是些滚刀肉。
这些人仗着官家和皇后的庇护,素来和两府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当然,他们真要和两府关系很好,那么,等待他们和两府的也就只有一个下场了——全部滚出汴京!
因为,即使官家能容,其他人也容不了。
祖宗的大小相制,异论相搅,可不仅仅是官家在有意的维护,其他大臣、武将也会自动帮着官家修理那些违反了这个制度的人。
吕夷简于是只好不再理韩相,催促轿夫:“走!去政事堂!”
但韩相岂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虽然不敢强拦吕夷简,但也追着吕夷简的轿子,一直在吕夷简身后追着问:“元台!元台!您难道连一个正式的答复都不愿给末将以及枢府、三衙的同僚吗?”
吕夷简立刻就没了办法。
一个韩相好对付。
但加上三衙和皇城司以及枢府,那他吕夷简就算有三头六臂,也要败下阵来。
于是,他只好又停下来,掀开帘子,对韩相道:“韩指挥且回去,此事,吾与正府必会给指挥一个交代!”
但心里面却是烦躁的不得了。
因为他很清楚,当日他若在君前答应了下来,那么,恐怕,就不需要今天韩相跑来找他麻烦了。
怕是当天,整个汴京都要炸锅。
两制以上的文臣武将,都会找他麻烦,特别是韩相这样的三衙官。
这些家伙素来如此。
有好处不给,就死缠烂打,但稍微有点风险,就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谁让他们受损,他们就和谁纠缠到底。
张士逊怎么下台的?
除了昏聩无能,三川口之败后,只知道疯狂甩锅,引起了上下的不满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位前首相居然敢对禁军下刀子,要裁撤撵官院的撵官。
于是,禁军就给他一个好看——上千被裁撤的撵官,拖家带口,在他家门口和御街散步,还拦着他不让他去政事堂点卯。
于是,事发第二天,张士逊就上书致仕。
现在的这个事情,三衙虽然不敢和上次一样搞个大新闻出来。
但他们完全可以叫他吕夷简这个首相当的没有滋味。
想到这里,吕夷简也忍不住的揉起太阳穴来。
他知道,这个事情要解决,就只能再去君前。
可是,上次他和参政们都已经在君前被架在火上了,若就这样到了君前,官家问起来,怎么回答?
难道说:“臣等现在看到汴京百姓种痘都没有安全问题,所以,不想谦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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