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御史王大酋弹劾王振三十八大罪,让朝臣们嗅出一丝不同的是,这次朱祁镇没有阻止王大酋当殿宣读奏章。
王大酋声音洪亮,满殿皆闻,不少人听着听着露出异色,这些罪状有苦主,有受贿多少银子,有细节。要调查这些,不仅胆大有决心不怕死,还得有一定的势力手腕银子,要不然怎能撬开苦主或是知情人的嘴?
总不能是王振告诉他的吧?
御史清苦,王大酋为人耿真,以一身正气自诩,官袍洗得发白。他哪来的银子?不少人心思转动间,已有所猜测,定是哪位大佬要动王振,丢出小卒子试探皇帝的心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撬动他。
一条条罪状传进耳里,王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心里明白,这些事他都干过,可对方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难道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这是朱祁镇第一次认真听弹劾王振的奏章,以前虽偶有奏章送到他那里,他也只匆匆一瞥便留中。越听,他越怒,原来先生瞒着他做下这么多事。
王大酋长读完,行礼道:“王振罪大恶极,请陛下拿下。”
皇帝有些不对劲。朝臣们敏锐地发现,高坐御案的皇帝半天没吭声。
王大酋双手高举奏章,做请求状。
“陛下,王大酋血口喷人,欲置老奴于死地,陛下要为老奴做主啊。”王振赶紧道。
刚才怒火攻心,一时没想到皇帝学生有些异样,现在才发现,皇帝学生脸黑如锅底,他是为有人中伤自己而愤怒?王振心头微喜,这些人脑袋让门夹了吗?明知道皇帝对他极力回护,还屡次弹劾。散朝后他即刻让马顺将王大酋下诏狱,看他还怎么弹劾。
让人渐渐有些不安的安静里,终于传出朱祁镇清朗而没有感情的声音:“呈上来吧。”
看到成功的曙光了。王大酋狂喜,将奏章举高了些。
列在文官之首的杨士奇眼皮微动,张宁敢收集这个阉人的罪状,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小子本事不小啊,参加校阅是唯一一个上榜的勋贵子弟;办纺织厂不仅日进斗金,还顺带解决千余妇人的温饱;进宫当值离间皇帝和王振之间牢不可破的师生情,他这是做什么成什么,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幸亏这小子是忠良之后,虽有些顽劣,却本性纯良。
无数念头在杨士奇脑中闪过,就听御座上,朱祁镇再说一句:“呈上来。”这一句,已隐隐有了些怒意。
作为随同皇帝上朝的内侍,呈奏章是王振的份内事。这是弹劾他的奏章,他哪肯呈到皇帝御案上?
王振没动。
“来人,呈上来。”朱祁镇侧头望向立在那里像木头人的大汉将军。然后,杨士奇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竟一直没注意原本的大汉将军换了人。
“是。”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在那儿站得脚快麻了的张宁应声而出,大步走到王大酋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奏章,返身走到御案前,双手将奏章放在御案上。
张辅却是一进殿便发现大汉将军换了人,还暗暗嘀咕张宁什么时候换当值的地儿,这时一看他利落地将奏章呈上去,也觉得眼晕,什么情况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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