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裂响,暗沉的天色中划过一道闪电,灰败的墓地一刹那被照亮的白森森一片,淅淅沥沥的雨水终于落下来,视线被雨幕逐渐模糊,陈朝转身眺望,张守立撕掉身上缠的白色孝服,随手扔到地上,只留下撕下的一截白色,紧紧的缠在左手臂上。
陈朝盯着张守立消失在雨幕中,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喊出声,脑海中,张守立站在窗沿边朝着空气疯狂抓舞的景象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来,“趴在17楼窗户外面的人影,这真的可能么?”
……
雨水顺淌着缺裂的窗棚淌落成线,敲打在生锈的铁梯上,发出“铛铛”的脆响,带掉脱落的铁锈浑浊了地上聚拢的水洼,水洼中倒映出踩落的脚掌。
溅落的水花打湿裤袜,陈通一随手将黑伞倒挂在窗栏上,提着一打啤酒进了屋子,蜷卧在沙发窝里的骨头嗅了嗅鼻子,赶忙跳下来,在陈通一换鞋的功夫就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外面那么大的暴雨,骨头可不想被扔出去“洗澡”。
沙发上黏着掉落的狗毛,陈通一狠狠打了个喷嚏,暗骂一声,然后看见昨天放在茶几上的几个肉包子,现在只剩下个空袋子,脚边是被舔的干净发亮的狗盆子,他心头暗骂一声:“自家的崽子,对条狗都比对他老爹上心,老子总有一天把这狗宰了炖汤。”
拿牙齿咬开瓶盖,大口灌了半瓶,打了个酒嗝,然后才朝着厨房走去,看见灶火旁边放着的一袋方便面,嘴角顿时咧开露出一颗大金牙,配合着短寸的能看见脑壳的发型,就算是笑也看不见温和,反倒是更透出一股子蛮横粗野的气概。
“嘶啦!”
扯开包装袋,全都倒进锅里,然后将剩下半瓶啤酒一起倒入进去,“啤酒煮面”是陈通一的招牌菜,煮出来的面食那叫一个劲道滋味儿,仅次于他最爱吃的肉包子,尤其以“狗肉馅”最佳。
拧开煤气灶,一丝微弱的火苗冒出,然后熄灭。
又试了两次,陈通一拽出灶台底下的煤气罐,他力气很大,一只手就将煤气罐提离地面,左右晃荡两下,和他的酒瓶子一样显然是见底了。
眉头蹙拧,陈通一掏出板砖似的老款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备注为“换气老孙头”的电话,“嘟嘟”的电话声音响着,好半天没人接通,就在陈通一有些不耐烦要挂掉电话的时候,电话被接通。
“喂,咳咳,哪一位?”
鼻音沉重像是感冒了,声音带着嘶哑和闷咳,老孙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陈通一,赶紧的,换罐煤气过来,等着开灶呢,别墨迹。”
电话当即挂断,只剩下盲音。
另一边。
窗帘拉紧,昏黄的灯光下,破落的仓库一角整齐摆放着两排煤气罐,一个背光的身影蹲在老孙头的跟前,后者躺在地上,胸口压着沉重的煤气罐,胸膛肋骨可怖的凹陷下去,几截白色拗断的骨茬子刺出皮肉,显得狰狞血腥。
胸膛像是拉扯的风箱喘着粗气,喉咙和鼻子里喷出来的黑血将放在嘴边的手机打湿,老孙头绝望的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眼前戴着口罩的陌生男人将手机从他脸庞一寸寸的移开,然后塞回给他手掌握住。
手里握住能够跟外界求救的通讯设备,老孙头却根本不敢拨通任何一个号码,只是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对方抬起一条手臂,猛然挥下。
手臂挥动发出“嘶嘶”的声音,一抹模糊的鞭影轻轻抽在煤气罐上,“咔嚓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急促,整片胸肋再次塌陷,整个尸体像是从中间被轧成两断,张开的嘴巴里喷出内脏碎块和鲜血,喷溅在煤气罐上,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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