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大人,我请求使用戍国死士的力量。”
弗里德曼神情肃穆地面对吴雍。与苍老萎靡的面容不同,那双眸子中所映射出的,是不带一丝彷徨的坚定。
吴雍没有立刻作出回应,而是淡淡地说道:
“你前几天曾经告诉过我,如果可以的话,你希望永远不会动用这个力量。”
“可是事态无常。”弗里德曼将艾纳尔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口,“摩根人素来有敬重先祖的传统,这正是我不愿意动用戍国死士的原因。但如今,比之敬重亡者,挽救生者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他们的灵魂已经被束缚得太久了,这里可没有迷林那样的魔力庇护,一旦被唤醒,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星期左右。那之后,他们的灵魂会直接消散,无法回归天空,变成耀明星。”
吴雍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潘格瑞阿——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死亡之神——却有收集灵魂、并将它们放归天空的能力。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就有机会解放死士们的灵魂。但那样的话,就必须放弃使用戍国死士。”
“大人,对摩根人来说,耀明星永远不是最后的归宿。我们的归宿,是英灵长厅。而那座长厅……”弗里德曼轻轻闭上了眼,将手指放在了额头的正中央,“在这里。”
“我明白了。”
吴雍郑重地一点头,心知没有再三确认的必要了。他将一边的手探入虚空,从贮藏之地中抽出那把死灵之剑。
“想要完全释放戍国死士的力量,需要足够强大的血液来辅助吗……”吴雍凝望着剑刃中的一抹猩红,喃喃道。
他转向于洛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于洛颖,你怕疼吗?”
“小的时候经常被水果刀划伤呢,当时还会疼的哭出来,但现在已经习惯了。”于洛颖调皮一笑,“只是一下的话,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那么就请稍微忍耐一下下了。”
两人点了点头,各将一只手放在戍国死士的刃口上。双掌轻轻拂过,冷光之间,锋利的剑刃划破皮肤。鲜血淳淳而下,沁润着剑身,又被贪婪地吸入其中,滋润了饥渴已久的长剑。
“军团长,交给你了!”
弗里德曼接过戍国死士,用手握住剑刃,用力向上一划。霎时间,鲜血如同涌泉一般,覆满了整个剑身。
军团长的血液充当了最后的启动器。就像是加足了核燃料的动力炉那样,戍国死士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那是混合着金色的猩红,是诸神之光和献祭之血的颜色。那光亮足以让夏日的白昼为之黯淡,让沼地的瘴幕破除昏沉。
紧接着,一束红光从剑体迸发而出,直直地冲向天际,又在即将触及穹顶的时候炸裂开来,化为千万道涌流,砸向四面八方。
似乎是被这诡异的光所吸引着,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阴霾将天空遮蔽,而猩红之光几乎映亮了北方的天际线。众人脚下的土地开始颤抖,大地的脉搏在此刻竟是那样清晰——那是战栗的搏动。
拉格纳族裔所化身的群狼长啸不止,根根竖起的毛发无言暗示着即将到来的某样事物。
“大祭司。”埃辛骑在黄昏狼的背上,眼眸深沉地望着北方的严林,似乎是洞穿了目不可及的远方,“他们要来了。”
“是啊,”吴雍喃喃自语,“他们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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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拉站在阵前堡垒的城墙上,在其他领主的陪伴下观望着塞外的景象。
他的手中摇晃着一支天蓝色的水晶杯,小口小口地品尝着产自弗洛兰卡的佳酿。他不想让美酒太快地下肚,正如不想让此刻的景象太快的结束。
他想让摩根慢慢地被摧残殆尽,让传奇的破晓骑士一步步走向救亡的末路。他想看着疯狂的威尔格弗在宫殿中被烈火融化肌肤,看着傲慢的卡尔.斯温纳尔被自己招来的可憎怪物撕成碎片。
摩根将成为历史,这头桀骜不羁而又顽固不化的北方猎犬终将沦为凛冬中的一具死尸。然后,他便可以在荒废的土地上,实现自己家族的夙愿……
雷德拉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就像是为了奖励自己一般,饮下一大口酒液。
接着,他将水晶杯轻轻地放在墙头,以一个体面尊贵的姿态转回身来,面向其他领主道:
“诸位,我们正在见证一段历史的终结。傲慢而阴险的摩根人葬送在自己的手中,我们的北方再无敌人!安特利维奇的百年耻辱将被洗刷,而新生的力量将会从那片冰冷的土地上重生!”
领主们欢声喝彩了起来,积极响应着元帅的即兴演讲,这让雷德拉十分满意。
他举起一只手来,示意众人安静,正当他准备多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刮来一阵冷风。
出其不意的风将墙头的水晶杯吹落,在地上砸得分崩离析。元帅惊地回过头来,却迎上了更加令人难以理解的景象。
只见城墙以北,视野消失的地方爆裂出一阵剧烈的红光,那红光直直冲上天际,分裂为数万个细小的流星,掖着长长的尾巴砸向地面。紧接着,乌云开始聚集,将整个边境笼罩在天昏地暗之中。
“怎么回事!?”元帅扶着城垛口,当即朝着一旁的侍卫下令道“快把跟踪边戍团的斥候都召回来!”
侍卫慌乱地一躬身,一路小跑着离开城墙,乘着一匹马朝北方飞驰而去。
雷德拉将双手背在身后,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慌乱。他明白,不管发生了什么,绝不能在部下面前失去斯特洛韦尔应有的威严。
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后,几个骑马的士兵从北方归来。他们马不停蹄地驶过城门,还没等停稳脚步,便心急火燎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奔上城墙。
“大……大人……”其中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面色惨白得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雷德拉厉声道。
士兵抬起头,眼中除了恐惧什么也不剩。
“摩根人招来了死人……死人从地底下钻出来……好几千——不!好几万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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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格博腾东南方村庄,奥勒松。
“不……不要啊!!!”
伴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叫,血腥而尖锐的利爪无情刺下,扯碎毫无防御力的粗麻衣服,在他的肚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壑。
嗅探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群魔蜂拥而至,犹如一阵掀起的狂潮将男人扑倒在地。器官与皮肤如同染血的橘子,在一只只利爪和尖牙的摧残中剥离肉体,又在残暴的挤压中血溅白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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