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家并不富裕,三间土坯茅草屋,低矮潮湿,这在秦国是底层的标配。平时,会很冷清,少有人来,今儿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硬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乡邻们两眼绿幽幽,个个艳慕无已,恨不得这种好事砸在自己头上。
另一边,十来个小吏,头戴板冠,身着锦衣,足蹬锦履,脸色光泽红润,气色不错,这是肉色。再瞧瞧身边的乡邻们,个个脸上有着病态的苍白,一脸菜色。
赵宸知道,这些小吏虽是最低层的官吏,但是,他们的生活条件比起庶民强得太多了,有肉吃,这应该就是让庶民仰望的“肉食者”。
在战国时代,肉食者和食菜的庶民,一个天一个地,两者差距很大。
赵宸正感慨间,姑姑赵萍过来,一把拧住他的耳朵,狠狠一拧。
赵萍笑吟吟的,但是,看在赵宸眼里,这是恶魔的微笑,呲牙叫疼:“疼疼疼,疼死我了,姑姑快放手。”
赵萍不仅没有放手,反而一巴掌削在赵宸后脑勺上,道:“你这脑子是怎么转的?这样的损出主意你也想得出?”
说着,看了看赵友,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是在说赵宸要赵友休妻这事。
历来只有劝和不劝离,赵宸倒好,公然给赵友出损招,要赵友休妻,这不是损,是损得没边了。
“姑姑,你乱说甚呢?我这是妙招,不是挺管用的么?”赵宸死鸭子嘴硬,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主意太损,道:“只要管用就是好招。”
“损是损了点,着实管用。”赵萍一巴掌削在赵宸后脑勺,道:“以后,少出这样的损主意。”
你以为是个人我就给出主意?要不是看在那是我二叔的份上,我才不会给出主意呢,赵宸在心里嘀咕,可不敢说出来,不然又要挨削。
赵婷一对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告刁状,道:“娘,你瞧,大兄不服气呢。”
“嗯。”赵萍眉毛一立,一脸煞气。
你个死丫头片子,竟敢给我上眼药,别给我逮着机会,不然的话,要你好看。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赵宸满脸陪笑,道:“姑姑,哪能呢,我是那样的人么?”
“是。”赵婷果断抹黑。
赵萍右手扬起,又要削赵宸,赵宸果断转移话题,道:“姑姑,你快看,主吏掾他们出来了,要说事了。”
这样转移话题,太生硬了,但是,赵萍的注意力还是被吸引了。
只见从羽家出来一行人,走在头里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头戴板冠,身着锦衣,足蹬锦履,是杜阳县的主吏掾,佑。
紧随佑出来的是县田啬夫潘,在潘后面是里正惊,晃着一颗雪白的头颅,大声和主吏掾说着话,杨木拐杖点在地上,发出笃笃声。
惊后面是治。
治如同跟屁虫儿似的,颠儿颠儿跟在潘后面,满脸讨好。他能当上东阳里的田啬夫,那是因为潘的缘故,不然的话,他早就凉凉了。
治之后出来的是羽的家人,羽父鸟,羽的大兄毛,以及羽的母亲和婆姨孩儿。
按照秦律,家有两男,成年后必须要分家另过,不然的话,赋税翻倍。毛,早就分家另过了,羽授田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但是,兄弟的事情他必须要关心。再说了,兄弟有好日子过,他也能蹭点好处,必须要尽份心力。
鸟,笑得见牙不见眼,露出仅剩的几颗黄板牙,再配上一身的新褐衣,显得颇为另类。
羽的母亲婆姨孩儿,人人着新衣,蹬新履,跟大过年似的,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一人得爵,全家享福,有了一顷上地,粮食会更多,吃得更好,还可以养点家畜,十天半月能吃上一顿肉,过几年,攒够了钱,再盖上几间砖瓦房,那就是幸福生活,他们不能不高兴。
赵宸却在吐槽:“鸟毛,鸟羽,还不都是毛吗?不都是鸟身上的玩意儿吗?毛,羽两弟兄,都是从鸟里射出来的,这名字取得真够有水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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