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姐姐,不必担心我,其实我心里早有准备。”
林弃故作轻松地对平乐郡主笑了笑,反手握住了她冰凉的纤手,心中却是感觉到暖意升腾。
虽然平乐郡主并非他的血脉亲人,但十五年的朝夕相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你有什么准备?你能有什么准备?”
平乐郡主咬着嘴唇,眼圈泛红地盯着林弃,泪珠在眼眶内打着转。
这一刻,她仿佛从那个巾帼女将变成了柔弱哀愁的女儿家,即便是在沙场上历练过的铁血之心,在此刻也变得脆弱了许多。
“平乐姐姐。”
林弃叹了口气,说道:“十五年前,若非观主救了我一命,只怕我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了,若不是观主送我来王府,你也不会认识我,而且……这些年来的生活,我过得很充实很开心,十八年足矣。”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当年他鸠占鹊巢,占了这无名弃婴的身体,将来也有被人鸠占鹊巢的一天,也不算冤枉,这不禁让他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或许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
昏暗的烛光映照着平乐郡主影影绰绰的面容,只见她含着泪盯了林弃半晌,方才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说不过你,但我知道有人要你的命,我不能不管。”
言毕,她便伸手抓住林弃的手腕,转身欲走,说道:“走,我带你去见爹爹,让爹爹帮你想办法,当年是那观主把你送到王府上的,爹爹说不定有法子,实在不行,你就远走高飞,躲起来就是了。”
林弃又叹了口气,还未说话,便听到身旁的黄袍道人开口道:“郡主,老道劝你……还是莫要白费心思了。”
“白费心思?”平乐郡主豁然转头注视着黄袍道人。
黄袍道人叹息道:“夺舍的人选,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必须得和己身合适,命数、生辰、天资相近,方可成功,不说别的,单单是拥有林公子这般天资之人,普天之下都找不出多少,更何况还要命数、生辰相仿,恐怕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言至此处,他又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观主是根本不可能放弃林公子的。”
平乐郡主沉默了一下,咬牙说道:“大不了我让爹爹去求圣上,我就不信,以举国之力还找不出第二个了!若是真的找不到,我带着小弟隐居起来便是。”
黄袍道人微微一呆,随即苦笑道:“逃?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以观主的通天手段,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是……”
平乐郡主脸色一急,正要开口时,林弃却是伸手拉住了她。
“别说了,平乐姐姐。”
她转头看去,林弃对她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我早就想到了,观主任由我在上京城生活这么多年,连我见到的那些仙家高人,也无人敢多言,我就知道……观主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不怕我逃,说明我逃不了。”
他顿了顿,对平乐郡主笑道:“况且,这也是我当年答应好的,莫非姐姐希望我成为一个失信之人?”
“我只是不想你死……”
平乐郡主紧咬着嘴唇,眼眸通红地望着他,泪水簌簌滚落。
林弃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我又不是明天就会死了,如今距离观主之约,还有近三年的时间呢,愁眉苦脸是三年,开开心心也是三年,那我何必想那么多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黄袍道人轻叹一声:“公子能有如此心性和见地,实属难得,小道佩服之极。”
平乐郡主望着他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怔住了。
早春的夜风轻轻吹拂,而洁白的玉兰依然在寒意中骄傲地绽放着,花影孤寂,幽香清冷,就仿佛他来时那般。
孑然而来,孑然而去,或许这便是他离去时应有的姿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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